陶姐说,“你看我,早年家里穷,因为卖血,老头老娘都得艾滋死了。后来我做生意,赚了些钱,孩子又生病,一直吃药,脑子也吃瓜了。零几年的时候生意破产,就一直在这头搬货。”
春好茫茫然,第一次听陶姐讲起自己的事。
她转头去看她,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怨怼丧气。
“生活是很难的,但很多事,过了这个坎你就会觉得,也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陶姐摆一摆手,说,“你就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那么年轻,外面这么大的世界,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的。”
春好心里绵绵如针扎,她被这话震撼到,有些温暖,却又有些鼻酸。
“嗯。”她揉揉眼睛,重新一笑,“我知道。谢谢陶姐。”
陶姐站起身,继续进去关门了:“走的时候别忘了你的快递。”
“哎!”
春好回到出租屋。
单租的筒子楼,很破旧,卧室不算大,但书桌和床都有,桌子在窗下,也挨着床头。
洗漱完,春好上床看书。
又想起快递没拆,她便拿了小刀去拆邮件。
拆到一半,看见校徽,她意识到是录取通知书。
——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
春好胸腔鼓动起来,她怔然打开,月光穿过玻璃,照在“恭喜”的字样上。
春好来回看了好几遍,喜极而泣,她笑一笑,却又摁摁眼角,她下意识拿起手机,又想起秦在水的电话早打不通了。
她手臂垂落,情绪翻涌。
但还是高兴的。
她考上了。她没让他白忙活,没让自己白忙活。
春好翻身下床,躁动又欣喜地走来走去,忽的,她飞奔回桌边,拉开抽屉找出那张信纸。
1.买一个手机√
2.考上北京师范大学
3.
她郑重地在第二条后面打了个勾。
春好看着自己的杰作,终于又有了美滋滋的心情。
她看见第三条,是从前无意识写下的“秦”字,也已被自己划上了墨坨坨。
那些隐瞒秘密的年岁,很久远了,可仔细回想,又还在眼前。
她知道以后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秦在水了,那些他们拉过勾的约定,都要失约了。
春好心底酸胀,她重新拿笔,替从前的自己补上了最后一条。
也是永远不会变的一条——
3.希望秦在水一辈子都好好的
春好抱着信纸,努力一笑,人却潸然泪下。
……
2016,春,北京。
“2016年,国家已开启全面易地扶贫搬迁工作,扶贫开发领导小组表示,根据试点工作经验,全国7000多万贫困人口要做到如期脱贫……”
春好带着耳机听新闻,她习惯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听前一天的新闻联播。
三月了,北京的春天风很大,却不影响花开。
京师学堂前的玉兰都开了,春好经过,驻足观望了会儿。
春好仰头,风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很柔软。
玉兰洁白如雪,就这么细微摇动着,闪闪发光。
春好不知为何想起从前的一幕,北大研学时,秦在水站在自己面前,伸手摆一摆,阳光就滚轮一样在他指尖游走,晶亮晶亮的。
像阳光里的玉兰一样。
春好想到秦在水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眯眼适应了光线,重新提步往前走,却被一旁的学姐拦住。
“学妹,我刚刚正巧拍到了你,你太好看了!”学姐把成品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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