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门,拉着宋知鸢的手,哽咽着说:“好孩子,回来就好。”
宋知鸢瞧见方夫人,也跟着红了眼。
出去拼过杀过爱过恨过,被战争磋掉了一层皮,又被人事磨圆了骨头,现在重新回到故土,已是另一番心境。
流光容易把人抛,白了屋檐,锈了铜环,忽然而已。
宋知鸢被方夫人拉着胳膊带进院落里,瞧见过去熟悉的一切重新扑到面上,难掩恍惚。
当她与方夫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一顿饭,洗漱干净后躺在厢房里,用厚厚的棉被裹着她自己的时候,她只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事如芳草春常在,人似浮云影不留。
她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往事已成空。
她把自己掩埋在被子里,不去想那些一塌糊涂的事情。
北营远,月波长,那些不开心的、不好的坏事情都被藏在了过去里,她现在要去过她自己的日子了。
——
回到长安之后,她的生活重新归成了“上职”与“回府”,战事方停,她回长安的第二日,便重新回到了司农寺。
与外界的纷乱吵杂不同,司农寺是一片和谐的地方。
兴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操弄土木的缘故,里面的人身上也都沾染着几分静气,都是不争不抢的姿态。
这木头啊,没有时间是不长果子的,急不来,所以这里的人也都显得懒懒散散,各自守着各自的种植房,都不出去,说话也都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这里的植被,叫它们结不出香甜的好果子。
外面打出脑浆子里,这里面还在慢悠悠的种地。
寺中的种植房不分夏冬,里面靠地龙烘烧着,依旧栽种着各种植物,空气中飘荡着草木植物的清新气息与淡淡的土腥味儿。
宋知鸢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回到属于她的种植房,去看她种下的润瓜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缸中的土壤。
土壤干干燥燥,她的手摸上去,有一种粗糙的触感,她感受着这种触感,突然红了眼眶。
最开始上献润瓜的时候,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傍身的东西,谁能想,跌跌撞撞,竟是一路走到了现在。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去种她的瓜。
人还要往前走的。
——
回到长安的第二日晚间,宋知鸢远在南疆的舅舅到了。
宋知鸢母族姓方,舅舅本名方静水,取自静水流深之意,早些年一直在南疆做事,不曾回到长安来。
之前长安这头来了书信,方大人自己抽不开身,只能让妻子去走一趟,谁料中途竟然碰上了战乱,现在虽然还在和谈,但是也是乱世,方大人实在是担忧,所以特意自己走了一趟。
这一回,方大人是想来长安接回自己的妻子和外甥女的。
但是等方大人到了之后,才惊觉,妻子母族败落,外甥女去讨了官坐,这起起伏伏岂由他们言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外甥女是接不回了,只能带妻子回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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