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倒映着树叶间的碎光,显得分外明亮。
他并没有丝毫遮掩,坦诚道:“林府旁支,无名小卒,你叫我林默就好。”
沈缨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而是看了眼来时的方向,“鹿鸣宴是学子间盛事,公子去认识几个名士也好,为来年科考做准备。”
顿了顿,她又说:“即便不是科考,出去游历时也有朋友可以走动。我出来许久了,不好在此处逗留太久,免得令主人家为难,告辞。”
“告辞。”
那少年微微颔首,率先转身离去。
秋风穿林而过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素白色的袍衫被吹起,显出清瘦纤细的少年骨相。
沈缨又闻到了那股氤氲在空气中的,悠悠的松木香味。
周围竹林成画,而他便如画上一笔飞白,不着一色,却令人过目不忘。
沈缨看了片刻,转身离去,她记得路,很快便回了亭子里。
此时,学子开始游湖。
每有人做了好文章,就会有人大声诵读,周围人会品评,再评个高下。
她垫着脚向对面望了望,在不远处一个宽阔亭子里看到姜宴清。
他和县内几个大族家主和几名州府官员,围坐在巨大的圆形石案前。
亭子里十分安静,偶有交谈,也很克制谦让。
吴氏之后再没回来,传信说身子不舒服。
她本就低调,故而也无人在意她去留。
沈缨其实已经猜得出她是怀有身孕了。
大概是先前林婉柔的死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吴氏极谨慎,显然没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不管是林玉泊还是那些侍从,都没发现。
可惜,沈缨也没法去探望。
之前在林家闹过一场,虽然不算她的罪过,但整件事若非她参与,林大夫人也不会被休回娘家,林婉柔的事也不会闹的人尽皆知。
所以,她若说慕名拜访二少夫人,理由太过牵强,一听就是另有图谋。
可惜了,若无林婉柔那次,她也许还可以找别的法子,向吴氏多问点事。
比如,邱主簿是怎么参与到茶市中的?林家和吴家是否在其中牵了线?
他在每场交易中处于何种地位?
比如吴家和林玉泊私底下还做了什么交易?邱少隐有没有分了一杯羹?
诸如此类的消息,她都很想探问一番。总之,她就是想知道,邱少隐的死,都如了何人的愿。
沈缨回到亭子里时,王惜已经挪到了最前面。
她正垂着头听身侧两个年轻女子说话,嘴角挂着一抹笑。
沈缨选了一处人多的地方,靠在一旁听这些人说话。
本就无甚墨水的脑袋,听到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更觉难受。
这些都是自幼精通六艺的女子,一会儿斗诗、一会儿比画,要不就是谈论女红、掌家之事。
这里头沈缨无一事擅长,听得昏昏欲睡。
她心里倒是期盼着这些人能打起来,或者只是争吵几句也行。
只是,文人自有文人的涵养,在“甚好”、“妙绝”声中,这些人拉着手,亲亲热热,竟然成了好几对闺中密友。
相比而言,她和一些挖尸人也挖了好几年,却连个点头之交都没有。
大家工钱一结,路上碰到只当陌路,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沈缨在众多女子中寻到了一位吴姓女子,听说是二少夫人娘家女子。
她在旁侧听了听,又插话问了几句吴家贸易。
听到吴家商船最近几年越发壮大起来,南至南诏,北至洛阳,西至外域,经营布匹、药材、茶叶、瓷器等货物。
那女子应该是随家中走过不少地方,十分健谈,也颇为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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