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精锐,前往救援。但援军还没到,元昊已闻讯率兵离开。”贵生道人捊着胡子缓缓道。
竟是如此。苏衡在心中叹气。
“对了乖徒儿,今日回去之后,收拾一下我们的道袍法器,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好水川。”
好水川?苏衡一怔,随即明白了贵生道人的意思:“师傅,您是想开一场度亡法会?
“不错。”贵生道人点头。
因自己用人不当,致使数万军士命丧好水川,韩琦领兵回师的路上,心如石覆,沉痛无比。身后的队伍异常沉默,难言的悲痛在队伍间默默流淌,随着这支军队缓缓踏上回程,走入那深沉的塞北夜色。
“大人,前方有数人聚集,不知是敌是友!”有斥候飞马来报。
韩琦手中缰绳一紧,寒眸微沉,正欲下令让全军警戒,眼前的茫茫夜色中忽然次第亮起了灯火。那是防风灯的亮光。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黄土原的夜色中缀连成一片星河,地上的灯火与
天上的星光呼应,闪烁的微光照亮了来人的脸庞,竟都是些老弱妇孺。
韩琦连忙勒马,抬手示意大军止步。
灯火在夜风中摇曳,然而持灯的百姓们眼中眸光已然黯淡,惟余大悲后的麻木与深深的绝望。两边无声对峙,相顾无言,令人窒息死寂中,只有夜风呼啸着穿过黄土高原,将这些阵亡将士亲人手中的死者故衣吹得猎猎作响。
静默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大哥,二哥!你们跟着韩招讨出征,如今招讨使回来了,你们却战死了!你们的魂灵可有跟随韩招讨回来!”
这声呼喊仿佛一个引线,瞬间点燃了众百姓心头的悲愤,一众老弱妇孺举起故衣纸钱为战死的亲人招魂。一时间,黄土原上哭声震天。
“儿啊……我的儿啊……”八十岁老妪皱痕深深的脸上满是浊泪。
“娘,咱们是在这里等爹爹吗?”稚童不知生死苦,犹自喃喃问阿母。
梳着发髻的妇人抱着年纪尚幼的女儿失声痛哭:“囡囡,你爹不会回来了。他回不来了……”
“魂兮归来,不下幽都……”
“魂兮归来……”
带着哭腔的招魂声不绝于耳,如泣如诉,凄凄切切。夜风吹干了阵亡战士亲人的眼泪,却吹不散笼罩在黄土原上空的哀恸与凄凉。
韩琦掩面而泣,驻马不能前。
回想从前,他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甚至说过“大凡用兵,应当将胜负置之度外”的傲慢之语。然而,一朝战败,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数万将士战死沙场,上千妇孺招魂,当此情景,他才真正明白,何为“大军一出,万命所悬”。为帅者,根本无法将胜负置之度外。
数千阵亡将士亲人在前阻拦,大军无法前进,双方在夜风中僵持许久,忽有一老一少两位道士,手持招魂幡,自茫茫夜色中走出,引得众人侧目。
“韩大人,我师徒二人从延州而来,想为在好水川中战死的将士们举行一场度亡法会。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来人正是贵生道人与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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