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心绪,仍旧专注地望着那一枚绣球。睫毛又长又密,被灯火投在脸上,落下极漂亮的影子。
呼吸间,一股甜香。
是她刚踏入灯市时,那灯妖化身的老者,端上来的甜酒酿。看起来,他也没能躲过。
他片刻前的反常,全都有了解释。
黎江雪搂着这人,哭笑不得,忽地就记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来。
那是她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问世事,不知前尘,每日里只管跟着他修行练剑,闲时要不然与唐止胡侃斗嘴,要不然就坐在庭前,看山中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有一日,许是实在闲得发慌,她随手找了块石头,刨树下的土玩。
让他瞧见了,就问:“阿雪,在做什么?”
她不愿让他发现,她和三岁小孩的出息一样大,信口胡编:“我找找,树下有没有埋着酒。”
云别尘看她两眼,轻轻地笑,“怎么,想喝吗?”
她诚实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在别处看见,这些宗门的弟子一来了兴致就爱酿酒,一酿酒就往大树底下埋,我们门派存续至今,我想着总该有那么几坛吧。”
眼前人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笑完了,才道:“那你怕是白费工夫了。”
“真的没有?”
“嗯,因为……为师不胜酒力。”
他说这话时,声音忽地放轻许多,更兼瞥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疑心他的耳尖是红了,但转而又觉得,应当是自己眼花,将枝头落下来的花影看错。
就听他道:“你若是想喝,改日我试着酿就是了。虽然味道不敢作保,陪你同饮几杯倒也无妨。”
彼时她全然听不懂他藏着的意思,只大大咧咧摆手,“不了不了,师尊不喝,我也不喝,弟子自然是该处处跟随师尊的。”
模样似乎恭敬,其实心里想的是,她这位师尊,实在有些招人喜欢。平日里她还能保持清醒,恪守师徒之道,可要是美人醉酒,投怀送抱,这就多少有点挑战她的理智。
人莫作死,善哉善哉。
往后的日子里,她果真一滴酒也没让他沾过,连带着自己也不喝。即便是成亲至今,也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横竖酒是伤身的东西,何必让他去碰?
所以,她从未见过他喝醉的模样,更没有想过……
她师尊所说的不胜酒力,是连三杯甜酒酿都扛不下来。
黎江雪看着这迷迷糊糊的人,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避过他倔强不肯放手的绣球,只环住他的腰,用额头与他相抵。
“师尊看清楚了,我是谁?”
云别尘认真地盯着她,眼中朦胧,倒映着波光。
半晌,才轻轻一笑,“你怎么才来?”
她心里道实在冤枉,语气却越发温柔:“怪我,师尊别生气。”
一边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边慢慢从他手中将绣球取过。
“你看,如今我接了,夫郎可要随我回家。”
眼前人乖乖点头。下一刻,双臂却忽地攀上了她肩头,整个身子都软软靠进她怀中。
气息暖热,扑在她耳畔,“阿雪,我有些走不动了。”
“师尊。”
“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
胸中热意顿时升腾。
黎江雪将人抱进怀里时,忍不住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师尊,你这般模样,回去可别怪弟子贪心。”
怀中人却倚在她肩头,满脸无辜,且微微蹙眉,“你走慢一点,我有些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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