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已经宕机了。郁清弥背对着门口伏在桌面上,柔软的发尾散落,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后颈,一只胳膊屈着当枕头,另一只手捂在小腹上,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项适原想起他还在发情期,连续注射了副作用很大的药剂,今天又吹了冷风。他顿时心情不太好,但感觉跟平时觉得别人蠢而生气的情绪又不太一样。
直到回到房间后他也没想明白,郁清弥怎么能这样毫无防备,连被自己抱起来都没醒。
***
郁清弥做了个十分难受的梦,好像倏忽之间,跌进一个巨大的水泡里。
后背被液体吸附、拉扯,坠入深渊。所有事物皆因光的折射产生了视觉扭曲,声音也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膜。从水泡的上方,阳光洒入的破洞处,一双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指骨有力,很适合舞枪弄刀。
郁清弥奋力从梦的囹圄中抬高身体,伸长手臂,想要去抓住那双手。
他抓住了。
然后被狠狠地推了一把,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郁清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项适原已经在露台抽完一支烟,隔着玻璃窗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我知道我睡相不好,不用再嘲笑一次。”郁清弥举手投降,慢吞吞地爬起来,心里恨不得把昨晚忽然说“有没有想过让我帮你”的罪魁祸首凌迟了。
人最怕有希望之后又落空,连梦里的他都知道。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感觉,反正谁经历谁知道。
“啊,”他还是意识到一件事,“昨晚是你把我弄回沙发上的吗?”他记得自己在餐桌旁趴着睡着了,“谢谢你哦。”
他的感谢诚心诚意,冷面大佬却依旧不领情:“不然是你梦游走过来吗?”他屈起指关节敲敲墙点单,“今天做中餐。”
“好。”郁清弥看着刷着白漆的墙面上衬出的指节分明的手,和梦里一模一样。项适原,你白吃我这么多顿,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在梦里恩将仇报?做个人吧!
“发什么呆。”恩将仇报的人不耐烦他出神的样子。
照例是吃了早午餐,郁清弥带着一背包的工具和人形拖油瓶项适原,又出去采集素材了。
他将昨天捡的水草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之后继续沾在画布上,效果很不错,今天带着油墨滚筒、铅笔和白纸到处拓材质,又把画纸放在海滩上,记录海水一波波淹没又一波波褪去之后留下的痕迹。
今天的天空是英国常见的阴郁,好在不十分冷。海边风很大,郁清弥不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乱翘,一不小心就吃进嘴里。他举着油墨滚筒去解救头发,颊边沾了点颜料都不知道。项适原看着好笑,也不打算提醒他。
项适原心情不是很好,根据刚刚手机收到的讯息,他在威尔士扔出去试探用的三个据点,有两个都被端了。除了梁金是他最早能确认没问题的人之外,底下三拨人,竟然两拨都有异心。想来也是,这两年他虽然不算完全站稳脚跟,但光凭一拨人还不足以把他逼到跳下飞机,也真是劳项胥费心了。
他略一思忖,想好了接下来几步要怎么走。
他对郁清弥说:“明天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最好人多点。”
郁清弥正蹲在地上拿着铅笔和白纸拓岩石上的纹理,一抬头就被头发糊了一脸。他愣了一下,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项适原问。郁清弥说话中气不足,声音都被风吃掉了。
掩在头发下的嘴巴又动了动。
项适原走近,弯腰把他的头发撩到耳后。
郁清弥吓了一跳,感觉心跳又加快了些,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动作太亲密,抑或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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