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被骆希声搀扶着的矮瘦老人,戏谑调侃的眼神变得认真柔和,问道:“骆大人,这位是你家长辈么?”
骆希声被他叫得骨头都麻了,忙说:“什么大人啊……”
给他和娘亲互相介绍,说这个是冷芳携,从前与他有过交往,道这个是他的娘亲。
来京城这么久,这还是骆希声头一次给她介绍朋友。刘秀英心头一时挂着她小孩终于有朋友了的喜悦,模糊地瞧着冷芳携,一时又有些不安。
听娃的朋友光看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出生,刘秀英怕给骆希声丢脸,想着自己的衣服该是换了干干净净的一件?头发也抹顺梳得整齐?
唉!早知道出门时该听儿子的话,把他买来的银钗戴上。
不然看骆希声的母亲又老又丑,一个出身乡野的农妇,没人会看得起她儿子的!
“娘子。”冷芳携看出她的不自在,用温和的嗓音称呼她,亲切地给她介绍上巳节的习俗,说这一日京师百姓同乐,无有高低贵贱之分。又看出骆希声的娘亲眼睛有疾,怕是看不清楚,指着河岸对面给她描述,说这个是卖头花的,那个是来卖热汤的,还问刘秀英要不要去河对岸看看。
刘秀英连忙摆手说不用,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这什么个上、上巳节,我以前从来没过过哩,这还是头一回见。多新鲜呐!”有心思调侃自己了。
“现在还有放纸鸢的习俗,大家比较谁的纸鸢放得又高又好。那些年轻的小娘子,小郎君,常常为了心上人把纸鸢放得高高的,以表达情谊。若是被人看中,那人便会来讨要纸鸢。你来我往,成就一段佳话。”冷芳携说。
刘秀英十分新奇:“还能找媳妇?!”
要知道在乡下里,那些整天说自己诗书礼易传家的人家都把自己女儿看得牢牢的,轻易不让出门露面。一来,显示她们是贞洁贤淑的好娘子,从不抛头露面;二来,乡野里不太平,怕哪天被人偷了去,玩了坏身子,十几年的养育全打了水漂;三来,家里养得起,不像那等粗鄙野夫,差这一个女儿干活。
从出生到出阁,除了家里人和相看的人,没人知道她们的长相和姓名。
刘秀英曾想着她儿子日后做官,娶的夫人恐怕也是这样的,来到京城后就很着急骆希声的婚事,生怕好女郎被人提前相看抢走了。
现在才发现,京城里的习俗与她老家好像有些不同。
“我正好买了一只,那让骆大人去放给您看。”冷芳携向骆希声招招手,把纸鸢塞给他,无声地说,“快去。”
骆希声无可奈何,见娘亲也一脸好奇,只得拿着纸鸢走到正忙碌扯线的人群中。以前在手机里刷过各种风筝的视频,但他从没放过这些东西,看着手里的纸鸢一时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还是身边的好心人一边放自己的纸鸢,一边抽空指点他。
虽然异常狼狈,好歹最后让纸鸢飘起来了。
骆希声扯着线,漫无目的地追逐纸鸢,像一只没头脑的小野狗。在一众飘得高高的纸鸢中,价格最高的燕子飞得却最矮,左摇右晃,有跌落之态。
冷芳携扶着刘秀英到柳树下坐着,刘秀英眯眼看着笨拙的纸鸢,忍不住嘲笑说:“听娃可真笨!这都放不好!”
脸上的笑容很开心。
又与冷芳携道:“虽然我也没放过呢,但我要去试一试,肯定比他放得好!听娃小时候家里没钱,我想绣帕子挣钱来,以前没有做过那种精细活,可拿着帕子绣了一晚上,也就上手了。绣帕子得时时用眼盯着,手要稳不能晃,可比这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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