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却很明亮。
陆沂川坐在靠窗的桌子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姜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揪着被子,声音还有些沙哑,“沂川哥哥……”
陆沂川回头,发现他醒后眼睛亮了亮,丢下手里的笔跑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医生说你的烧已经退了,怎么样?有感觉好多了吗?”
姜珩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然后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他眼眶红红的,脸上红晕还没退,眼睛雾蒙蒙的一片,说话时嗓音还带着没退完的稚气。
陆沂川看着那只揪住自己的小手,抿抿唇,“不会不要你的。”
五岁的姜珩紧攥着他的手,像是要从上面汲取体温。
他的妈妈不理他,可陆沂川却会永远守在他身边。
他下意识揪着陆沂川的手不放,像是脆弱的幼苗终于找到可以攀附的大树。
从此以后,他黏陆沂川黏得很紧。
那时候的姜家比陆家有钱,人人都说是陆沂川为了讨好姜家才和姜珩玩。
可姜珩却清楚,陆沂川聪明、成熟,年纪轻轻却能做到很多同龄人都做不到的事,离了姜珩,他依旧是那个优秀的陆沂川。
他是星子,早晚都会发光。
可姜珩不是。
他又笨又爱哭,不聪明,也不勇敢,甚至是无人在意。离开了陆沂川,就再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所以他想方设法的靠近他、黏着他,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他从未有过的爱。
可陆沂川给他的爱总是很超过。
姜珩发高烧离开医院那天,还是个孩子的陆沂川笨拙地把外套给姜珩套上,鹅黄色的卡通外套将姜珩的脸衬得格外白,白里透着红,眼底还残留着泪花。
陆沂川给他扣上外套,“不要怕,你妈妈不要你,我要你。”
那时候的姜珩还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只是懵懵懂懂地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把他丢了。
之后姜珩的衣食住行里充满了陆沂川的身影,他在履行着他的承诺,把姜珩养得很好。
由一开始的惶恐不安,逐渐变得开朗自信。他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飞向更高、更广阔的天空,而背后,永远有人在给他撑腰。
他把光明都给了姜珩。
直到他初三的时候,陆沂川的母亲钱露找上了他。
姜珩其实很少见她发疯,更多时候看见的是身上带伤的陆沂川。陆沂川也在下意识避免他和钱露的碰面。
对外,钱露依旧优雅,全身上下连着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那时候陆家已经发展起来,而姜家却渐渐没落,两家地位逐渐颠倒。
优雅的贵妇上下扫视一圈姜珩,目光不冷不热,全然没了小时候对姜珩的热情。
“许久不见,小朋友看样子过得还不错,陆沂川把你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姜珩抠着咖啡杯的手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钱露把手里的咖啡放下,杯子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说实话,我有点讨厌你的眼睛,干干净净的,一眼就望到底。”
她捻着葱白的指尖,“你倒是活得简单,也不知道背后有人替你背了多少。”
姜珩心头一跳,连着嗓子都有些发紧,“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贵妇挑着唇笑了笑,“不知道不打紧,我来是想通知你……”她红唇一张一合,“离我儿子远一点。”
姜珩张嘴刚想反驳,钱露就开口了,“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当然,你也可以不走。”她不紧不慢道,伸手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到少年面前,“我不喜欢强迫外人,不过因为你,我的孩子总是变得很任性,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珩搓了搓掌心的冷汗,颤抖着指尖翻过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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