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挚坐在桌前,背对着他,胳膊上上下下,伴随着石头撞击的声音,屋中弥漫着草药的香气。
“师父……”
他叫了一声,有气无力,很快被捣药声盖过。
江随山扭过头去,发现枕侧放着一只纸鹤,那被他攥得变了形的信纸也被叠好放在了纸鹤旁。
不是梦。
他摸着腹部的伤口,双眼无神地注视着房梁。
陈映澄不见了,陈家众人也不见了。
映月山庄人去楼空。
他们去了哪里?
是出了什么事情?搬家了?出游了?亦或是遭遇了不测?
也或许,是他的小姐怪他这么久没回来,故意跟他开得一场玩笑。
腹部的疼痛转移到心口,江随山坐起身来,抚着心口艰难喘息。
“师父——”
他嗓音嘶哑,又叫一声,像在求救。
“……”
车挚终于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仔细辨认片刻,猛地起身。
“你醒了?!”
他大步走过来,将想要起身的江随山按回去,“别起来,你的伤口还没好。”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小姐呢?她有没有来看过我?”
“……”
从车挚为难的神色中,江随山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幽深的眸中酝酿风暴,闪过一丝疯狂,“小姐她去哪儿了?”
车挚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她便不在青宝城了。陈元覆和陈正拓告了长假,沈婧在平安里的铺子也都交由旁人打理,映月山庄的大部分佣人都被遣散,剩下些与他们家亲近的,也一并离开了。”
江随山抓紧他的手腕,“他们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没了修为,车挚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折断了,他低头看着江随山因过于用力而泛白的骨节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伸手在他手背轻拍两下。
“他们是举家离开的,应该不会有事。”
“举家离开?”他忽的笑了下,笑容无比苦涩,“那我呢?我不算是陈家的人了吗?”
车挚:“或许他们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江随山:“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
车挚于心不忍,转过脸去,却被他抓着肩膀逼问,“师父,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离开的?!”
“你冷静些!伤口要裂开了!”
车挚没能按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腰间的纱布又渗出血迹。
“你若不安静下来,我就不告诉你了!”他道。
这招果然有用,他停止了动作,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又渴望又担忧地看向车挚,“师父,您告诉我吧。”
“四个月前,大概就在你进入剑阁前后。”
“……”
江随山呆坐着,整个人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般,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良久,他拿起枕侧的信纸,喃喃道:“可是小姐还给我回信,我进剑阁之前,来青宝城之前,她都有给我回信。如果小姐真的离开了,我也可以用纸鹤找到她。”
对啊,他还有纸鹤!
他的眼底又迸发出光彩,立马掀开被子要下床去找纸笔,车挚却拦住他,蹙眉叹息。
“来了便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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