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无时这个气运之子在卖薄纱的关系,今年的夏日尤其的热。
待到六月殿试的时候,便是大殿里放了冰块,那些考试的举子也都是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苏彧连着吃了两根棒冰都觉得不解暑,她坐在高处,可以看尽底下的一切。
虽然在含元殿上,大家为了仪态端庄,外面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从露出的中衣领子来看,苏彧能看出很多人都穿了用薄纱制成的中衣。
苏彧:“……”现在谁再和她说古人保守,她就和谁急!
今年殿试的题目依旧是苏彧出的,大约是有了去年打底,今年的举子拿到题目不至于一脸懵,更有一些举子放弃了以往华丽的用词,直接将文章写得简单明了,投苏彧这个皇帝所好。
苏彧看得很满意。
殿试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苏彧盯着榜眼的名字看了半天,转身问谢以观:“这个陈述水便是父亲被慧空所杀的那个陈述水?”
谢以观笑着说:“陛下好记性。”
苏彧感叹说:“他倒是争气,不过最不容易的还是他母亲,回头给他母亲送块匾额过去。”
谢以观犹豫了一下,才问:“陛下题字吗?”
苏彧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崔玄一眼,理不直但气壮地问:“你俩谁的字更值钱?”
崔玄、谢以观:“……”
这个真不好说,崔玄和谢以观的字在年轻一辈之中都算是佼佼者。
谢以观的字常和他的丹青相提并论,只是别看谢以观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鲜少出手作画与题字,物以稀为贵,故此谢以观的字在外面出价极高,如果是谢以观的画那就卖得更贵了。
崔玄就不用说了,家世和身份摆在那里,以及那张冷脸摆在那里,谁敢开口向他要字?前任皇帝苏琰倒是曾经厚着脸皮向他要过,只是崔玄拒绝起人来,一向不管对方是谁,他无情地拒绝了苏琰。那一次苏琰气得都将刀架在崔玄脖子上了,但崔玄就简简单单地推开脖子上的刀,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琰磨磨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也因为这件事,别说是崔玄题字,就是拿出随便写的小纸条都价值连城。
谢以观谦虚地说:“那还是崔阁老的字更值钱。”
“那就由崔阁老来写这块匾额。”苏彧一锤定音。
崔玄瞥了她一眼,略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种事本来应该皇帝亲自出马,但是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叫皇帝那几个字拿出去,叫人指指点点。
一甲进士来殿前谢恩的时候,陈述水的目光尤为炙热,让苏彧生出了她是他偶像的错觉。
陈述水磕头都磕得比别人响,重重的那一下,苏彧都担心,含元殿的地板会被磕破,便不自觉上前将陈述水扶起来。
没想到陈述水一下子便湿润了眼睛,哽咽着说:“有生之年能见到陛下,学生死而无憾,只是学生太过愚钝,负了陛下的一片圣恩,未能考到第一名。”
苏彧:“……”第一名和第三名就站在你旁边,你让其他两个人怎么开口说话?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陈述水连忙说:“学生见到陛下太过激动,语无伦次,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今日是该高兴,你们高兴,朕也高兴,能得像你们这样的国之栋梁。”苏彧笑了笑,她倒是无所谓,就是第三名的探花有点难绷,本来中了探花正高兴着,结果经陈述水的嘴一下子就变成愚钝了,就像在这大热天里一下子被拉到寒冬腊月一般,开心的笑容冻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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