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郑家子打了个激灵,裤管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滴淌,一阵腥臊味瞬间漫开。伙计纳罕地拿手在他面前招了招,谁知就是这一下,俨然踩断了郑家子紧绷的弦。
“阿,阿沅……鬼鬼鬼、鬼啊!”
第86章 变数
叶观澜提壶倒酒,听着不远处惊恐万分的喊声,丝毫不为所动。
酒杯满而将溢,他适时收手,酒水半点不曾倾洒出来。
吕照梁坐在石桌另一端,双手由于极端的悲愤而颤抖,只能死死交握在一起。即便如此,泼天的恨意依旧随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阿沅,我替你报仇了......”他痛苦闭眼,眉心深如刀刻的折痕和一夕掺白的鬓发,暴露了他这些天强忍的哀恸与决绝。
烂胚吕郎,烂掉的从来都是心志,而非其他。
叶观澜亲眼目睹了吕氏瓷庄的少东家,是如何在短短三日间,仿着记忆中心爱之人的模样,烧制出了一具足以以假乱真的瓷人,然后别出心裁地为它安置了机关。
或许在吕照梁心里,他烧制的不再只是一件瓷器,而是直切要害的复仇利刃。
郑家子被牵着鼻子绕了整晚,情绪早已在崩溃的边缘游走。诡异的瓷像,猝然爆裂的巨大声响,无不像一颗颗噼啪乱蹿的火星子,正溅到他紧绷异常又焦灼异常的神经上。
顷刻间,炸得那叫一精彩纷呈。
郑家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很快惊动了闻风而至的虺兵。
虺兵大都身怀绝技,耳目聪敏异于常人,稍作分辨,立时就循着地上的车辙印发现了粮队的踪迹。
“在这里。”
猗顿兰眉眼阴冷,闻言,戾气仿佛在这一刻膨胀到了极点。
他素来厌恨背叛,尤当他自认为曾付出些许真心以后,背叛就变得格外无法容忍。他抬掌示意虺兵四面包抄,与此同时却又叮嘱,“留活口。”
留活口,才不是猗顿兰的一念之仁。他只是想知道,高铭为何突然选择与自己反目,甚至连丁点余地都不愿意留。
郑家子快要疯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林,陡然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窸窣声。那绝对不是风声,也不是某种动物游猎时的足音。
郑家子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阿沅冤魂归来发出的最后的鸣警。
林间起了雾,雾气越升越高,逐渐攒聚成形。
大团大团的雾块之间再无自由的空气,郑家子恍若窒息般卡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直指向前,用尖不成声的音调奋力嘶吼:“鬼、有鬼......”
相比起表少爷的崩溃失态,高家其余人倒还记得出发前老爷的叮嘱。
“途遇山匪,佯装被劫。”
佯装,就还是要做做样子。
护卫家丁纷纷亮出兵刃,拉开严阵以待的架势,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刀锋压根就没有开刃,真若交起手,还不如后厨的烧火棍好使。
猗顿兰目睹此情景,神情愈发冷了一分:“螳臂当车,找死。”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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