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兄妹的下场,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的雍门飞仍在挣扎,辱骂之语接连不断,恨不得将赫连家祖祖辈辈都骂一遍。柳音则在旁哀嚎着,来来回回都是“表哥”“救我”。
“我也还未思量好。”赫连恒道,“先关押吧。”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便有前来汇报的兵士进殿:“主上,雍门宫已搜查完毕!”
赫连恒眼也没抬,只伸出手,一份才绘制出来的雍门宫地图就递到了他手里。宗锦凑在赫连恒身边,跟着看地图。这雍门宫着实气派,宗锦觉得他在久隆四进四出的宅邸已经够舒坦了,可比起雍门,竟有点小巫见大巫——正院三殿,后院四居,另有两个别院,中庭还修了钟楼。
“既然有地牢,那正好。”赫连恒将地图合上,下令道,“把他二人押进地牢了,轮班看守,吃喝莫要苛待。”
“是!”
兵士尊令,上来四人,将兄妹俩一并拖了出去。
柳音的血在地面留下一条血痕,宗锦盯着看,直到痕迹蔓延出殿门外,兵士们拖着人下了阶梯,再看不见什么。
“在想什么。”赫连恒突然问道。
“没什么,”宗锦说,“这一个月倒像场不太好的梦。”
“你何时这般多愁善感了?”男人问道。
“……什么多愁善感,实话实说罢了。”宗锦看着殿门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仿佛是在确认这一切并非梦境。
这一夜很长,对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宗锦与赫连恒而言很长,对雍门氏以及东廷的百姓而言更长。
此时此刻,殿门外的天已经不再漆黑,透出了些深邃的蓝。
男人说:“事情也算告于段落,该去歇息了。”
“去哪里歇?”宗锦道,“我眼下只想回家。”
“回家?”
“嗯啊,回家。”
赫连恒斜眼看着自己的身边人:“回久隆?”
“怎么可能,当然是……”宗锦下意识要回答,可话未说完又住了嘴——他脑中想到的家,居然是轲州赫连府。
“是哪里?”赫连恒像是不知,偏要问清楚。
“没哪里,与你无关。”宗锦糊弄道,“现在是要如何?”
“走吧,”赫连恒道,“待人将雍门宫清理干净,再找地方歇下。”
“哦……”
二人肩并肩地离了议事殿,时间刚刚好,天边云霞漂浮,日头刚在林间冒出零零散散的红。赫连军正在忙进忙出,宗锦一眼扫过去,便看见周围的高墙上,雍门氏的旗帜被拔下来扔落,改换了赫连的四棱旗插上去。
其实用不着他。
尉迟岚死了之后,若有人真能一统呈延国,取代现在的皇室,那便只有赫连恒。
作为主君,赫连恒身上几乎挑不出缺点,足智多谋,治理有方,宽厚仁慈……与他倒是截然相反。
“待到边境的人马进来,我们便回轲州。”赫连恒在他身边道,“这几日只能委屈你,回了轲州你再好好休养。”
“什么委不委屈的,采石场那种地方我都待过了,还有什么算得上委屈……”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虚了下去。
一阵难以忽视的虚弱感突然间在他身体里爆发,紧接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赫连军都成了浮动的黑影,脚步声、说谎声都飘去了遥远处。他像是沉在水中,水流灌进了他的耳里眼里嘴里;窒息感紧随其后,叫他肺腑都烧着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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