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家的军服,只有一个人穿着粗衣,跪在队伍的最末。只因天色太黑,一时都无人注意到这个“外人”。
北堂列嘴角上翘,下意识地往侧退了半步:“主上这是何意。”
“江意,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人。”
“是,”江意作揖,接着面色有些难看地说,“这些都是北堂麾下的亲信。”
“……”北堂列看看江意,又看看宗锦,“……所以确实是在怀疑我了?”
“没有怀疑,”宗锦道,“我是确认,你就是赫连恒身边的内鬼。”
听见此言,江意蓦地看他,满脸的诧异——他只是接到命令,要将北堂列麾下身份有问题、或者有过不慎举动的人都抓起来,也是抓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这些人刚刚好都是北堂列比较亲近的人。但他完全没想过,北堂列会是内鬼。
理智告诉他,赫连恒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宗锦这话便显得合情合理。
“……为什么怀疑我?”北堂列一边问,一边看向赫连恒,“这么说,主上今晚是装醉,是给我做的局。”
赫连恒甚至不看他——这里包括江意在内,各个都是一等一的身手;没有他的示下,任凭谁也逃不出这院子。他看着地上的血迹,慢慢地走了几步,视线落在那些药壶的碎片上。想来,无香走了又回来,就是为了送这东西来他屋里,这里头恐怕是醒酒汤。
“若无真凭实据,我也不愿怀疑你。”赫连恒道,“倒也算不上局,只是个试探罢了。”
“可我若是内鬼,我何苦杀害无香?”北堂列辩解道,“无香又非什么谋臣悍将,我若是受人指使,却来要了无香的性命,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是啊,我也觉得很诧异,”宗锦接上他的话,说,“我以为你至少不会将无辜者卷进来。”
“她无须身居要职,你也有杀她的理由,”赫连恒道,“例如,她撞破了你内奸的身份。”
“……”北堂列没有回话,只神情复杂地看着赫连恒。
宗锦倏地朝他迈近一步,速度飞快地抽出他的佩刀。刀尖并未离鞘,宗锦只是将刀身抽出来亮在众人眼前;北堂列也并未退后,像他当真是无辜者,才根本不怕宗锦要查什么。
“这血槽里的血,还没干呢。”宗锦说着,侧身让出点光亮。北堂列的刀,刀身上虽然没有任何纹样,在刀柄处却雕了不少花纹和血槽。现下被火把的光一照,血槽晶晶亮,显然是刚吃过血。
不等北堂列回话,宗锦往下一用力,将刀插了回去,自顾自说:“我第一次怀疑你,是那次在轲州城里遇见你便服出门。记得么?那日还下了场雨,你在外头的肉脯店买牛肉干。”
“……记得。”
“你一向身上许多零嘴,不是哪里的特产,就是无香亲手做的。”说到无香的名字时,宗锦的声音哑了哑;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继续道,“会特意去铺子里买,想必那铺子的味道不错。”
北堂列道:“……接着说。”
“但是我尝过了,虽说算不上难吃,但也就是普通……那铺子离训练场、驻地、赫连府都很远,你特意过去买,味道却不怎么样……显而易见,买肉脯是假的,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在那之后,还有去天都城时,赫连恒遭人下毒……应该是司马家的侍从做的。”
这事他都未曾说过给赫连恒听过——只因为绛雪楼时的种种实在是丢人。
“天都宫里的事宜都是宫女来办,朝见时只有司马太芙的侍从是女人,且她就站在我身边,”宗锦道,“她内底穿的是水蓝色,和宫女的宫装同色,可见她应该是跟随司马太芙进宫,直接扮作宫女,方便进延和殿下毒。……可下的毒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对方是想借皇室责罚赫连恒来生事端……记得吗,去天都城的路上,我和你说过的,若是皇甫嫁祸赫连恒,那你就是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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