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莱从镶满珍珠的手包里捏出一枚正方形的红铜打火机放到我的手掌心。
雨停了,风还在。我推开打火机的盖子,看橙色的小火苗摇来摇去,然后放低手,从秦悦西装下摆那儿点着了火。
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像小月那样乱跑乱喊。
火苗在秦悦身上烧成焰,他似乎不知道疼痛,一声都没有叫。他的腰、大腿全都烧起来,之前拽着他的两个兵看他着起来了,早跑得远远的。
眼前的画面对我来说太过奇异。
秦悦坐在地上,两条膝盖微微弯曲,腿支起来,他身上燃烧着,披着一层火,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抬起双手,低头捂住脸。
他身下的草绿油油的,远处的山峰盘旋着一圈又一圈的云雾,唯独他身上的火是赤红的,张牙舞爪地飞舞。
我扑了过去——我是先扑过去,然后才知道我扑过去了。
温莱在我耳边尖叫。像歌舞厅里被砸出啸叫的麦克风。
草丛里全是雨水,我抱紧秦悦在地上打滚,大兵脱掉身上的迷彩服,着急忙慌地一下下盖在我俩身上。
火熄灭了。
我紧紧地抱着秦悦,好一会儿才重新听见声音。
我盯着从她脑后隐约露出边角的鸡蛋花儿认出了温莱,我大喊道:“救命!”
温莱两手掐腰:“救你妈的屌孩子!火灭了!舍不得杀就留着,早寻思什么了?”
秦悦身上滚烫滚烫的。我身上滚烫滚烫的。
我注视着阴沉地似乎打算压碎我脑袋的天,抱着秦悦不肯撒手:“救命……”
秦悦像是死了。他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睁着,盯死了天。
我想坐起来,一眼瞥到自己露出来的胳膊,红红嫩嫩的,像刚出生的小孩的屁股。
“都杵着干什么!把他俩送医院、快送医院!”温莱说话的语气像骂人。
医院的窗上放了一支青花瓷花瓶,里头插了几支夜来香。
到了晚上,已稍显萎靡的白色小花儿铆足了劲散发出悠悠香气。
我嫌自己离秦悦太远,从床上滚到地上,爬起来,掀开了隔壁那张单人病床的白色被子,钻进了秦悦的被窝儿。
医院的弹簧床一上去就吱嘎吱嘎的。
我和他挤在一张小床上。怕碰到他扎了静脉针的手背,也怕碰到氧气罩的胶皮软管,所以我一动不敢动。
天黑了,天花板上波光粼粼地游过许多许多的影子。
恍惚间,我以为我们两个都已经死了。挤在一个棺材里,被埋在地底下。
永不见天日。
秦悦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时没有太大区别。他谁也不看,也不看我。
夜里护士来了,朝他鼻腔里捅进去一根长长的透明管子,沏了一碗米糊,用大注射器吸了米糊从那根管子里打进去。
她说这是在喂秦悦吃东西,秦悦的食管被烧坏了。
白天医生带着助手进来要推秦悦去手术,烧坏的血痂要削掉、感染的创面要切干净,不然周围正常的皮肤也会坏死。
这些我都明白,但他们来推走秦悦时,我还是本能地死死拽住病床铁栏,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一起上手,才把我拽开。
窗台上花瓶里的夜来香谢了,小小的白色花瓣飘到了地上。
整整一个月,他们拉走了秦悦好多次,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折腾秦悦那么多次,这得划多少刀,切多少块皮。
我一直想吃的茸茸桃子,温莱给我买来了。
我抱着桃子坐在秦悦床边啃的时候,他慢吞吞地侧过头,朝我看过来。
监控心电的仪器‘滴滴’地在床头边响,划出一个又一个对号。
我猜秦悦是有话要说,便放下桃子,给他摘下去氧气罩。
他眨了眨眼睛,声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