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气太闷了。燥热并不来源于气流,而是别的东西。不是味道,而是情绪。
几乎像标记领地的信息素。
严落白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人的情绪能错觉到让空气升温。他忍了又忍,忍到掌心都被修剪得体的剪硬指甲掐的生疼,终于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他猛地起身,拉过江声,“走。”
沈暮洵却在这时候抬手扣住江声的手腕。
相反的力道让江声要离开的脚步又停下。他茫然地左右看看,拽拽左手,严落白攥得死紧。拽拽右手,沈暮洵也在和他较劲。
江声感觉自己在被拔河。
他:“干什么啊!”
沈暮洵隐藏在黑暗中显得沙哑磁性的声音,飘忽着响起,“我不会让这些成为江声的麻烦。”
严落白视线冷冷地扫过他,他推了下眼镜,镜片的反光遮住他眸中大半情绪。
“沈先生,你说的话要让我如何相信。恕我直言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
沈暮洵支着腿靠坐在地上。墨发散乱,从唇边到脸颊一道暧昧的红痕衬在脸上显得刺眼。留意到严落白冰刀子的视线,他修长的手指似有所感般在脸上摸了摸,“就算有麻烦,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麻烦。我不会蠢到把江声卷进去。”
严落白觉得自己大概在他们眼里非常可笑。
他坐在这里,旁观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像是被区域探索限制的npc只能充当他们爱情失控的证明者吗。那也未免太愚蠢,也太恶心。
沈暮洵调整了一下姿势,膝盖动了动。地面的皇冠滚动起来,在滚到严落白脚边之前被沈暮洵伸手拾起。
严落白把江声的直播从头看到尾,再清楚不过那是属于谁的。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在皇冠上瞥了下,然后落到沈暮洵的脸上,翘起唇角,话音冷漠至极,“你觉得自己很伟大,还是很深情,你觉得你的所谓牺牲你的自我奉献很了不起?这种与全世界对抗的叛逆快感让你自我升华了是吗?”
空气瞬间落入寂静里。
沈暮洵指腹在皇冠冰冷的金属上摩挲了下,目光在严落白的脸上逡巡。
他笑出声,口吻尖刻,“刚刚那些我勉强当做你对江声的关心或职责所在。现在你在用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你在评价谁,你在评价什么,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公私分明。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直白的目光却把未尽之言都表达了出来。
严落白再次陷入沉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流在胸膛流淌,翻涌的情绪被理智强压下去。
再开口的时候,他话音平淡,甚至带了两分诚恳。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希望沈先生能够体谅。我作为江声的经纪人,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他在风评刚转圜仍未稳定的时候,就面对新的未知的风险。”
沈暮洵笑了一声:“你其实——”
“哗啦——”
严落白的膝盖狠狠撞了一下椅子。
“接下来我有些事情需要和江声单独谈谈,”椅子碰撞到箱子上发出刺耳的连环巨响,严落白一刻也无法容忍下去。
他另一只手拿起桌面上的蛋糕,口吻沉稳冷静,彬彬有礼,甚至对沈暮洵流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公式化微笑。
“我们先走了,沈先生,请自便。”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过头往外走,黑发顺着风扬了弧度,笑容也随着垮了下去。
他扯开露台的门,带着江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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