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子上,刚好听到一个男生说黄段子。
她手一抖,越急越难,那一页校报就像黏住边角似的,无论她怎么捻也翻不过这一页。
他停下笔,看她急了一会儿,抠得糯白指尖都粘上了灰黑色的墨迹。
最后轻轻笑了下。
笑声极轻,像散漫又撩人的气音。
孟听枝不敢抬头。
只见一只毫无瑕疵的修长手掌进入视线范围里,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便轻松捻起一页。
双开的校报鼓着风朝上飞起,像在她的世界里掀起一阵巨浪。
浪潮退却,她看着自己几根微微汗湿的刘海在空气的余震中晃着,声音细又低说:“谢谢。”
他没听到,校报看也不看一眼地塞进桌屉后,很自然地把孟听枝剩下的一沓全部拿去,朝后一甩,大力地拍在旁边徐格身上。
“自己发。”
有人也跟着调侃:“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帮嘛,徐哥,你看人家小学妹累得一头汗。”
徐格少爷不爽地撇嘴,把球扔到另一个男生怀里,不情不愿地接过,一张张校报发得像撒钱。
女生被盖到脸发出尖叫,男生见缝插针地调戏斗嘴。
大课间的教室,走廊声音嘈杂,喇叭播送着校园电台的英语美文,内容有关天文,讲那颗既无恒星为邻,又缺行星作伴的CX330。
孟听枝拿着余下的校报,油墨味厚重清晰,她站在那儿,又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戴着白色的麦,淡漠的眼神落在笔下那串复杂公式上。
不会听到。
无论她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到。
那年初夏的阳光好烈,她在走廊的洗手池边用力搓洗指纹里的印刷墨迹,太阳火舌似的舔在她背上,连池子里的水迹都折射着明晃晃的光斑。
汗珠顺着纤细背脊的弧,失重坠跌。
她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14. 14粉红钞 在金霖路怎么混的,说来听……
“爸,空调坏了。”
早上醒来,阳光从窗帘缝隙落在眼皮上,很刺眼。
孟听枝一身的汗,不适地眯眼,看了毫无显示的挂式空调,捣鼓几下遥控器,也没反应。
她趿上凉拖去浴室洗头洗澡。
头发吹半干,下楼把空调坏了的事告诉孟辉。
早饭是巷口吃了十几年的那家,春卷油条咸豆花。
巷子里有邻居往来的招呼声,偶有车铃清脆,孟辉穿着阮美云新买的短袖,抓挠头发,翻箱倒柜找着电器维修的小卡片,一边找一边问孟听枝:“空调坏哪儿了?怎么坏的啊?”
客厅电视里放在苏城地方台的扑克比赛,新一局,液晶屏幕上四方都摊着一串牌,正在叫地主。
孟听枝撕春卷的脆皮往嘴里放。
“不知道,昨晚热一身汗。”
孟辉还在翻,自言自语着:“赶紧找人修,不然你妈回来又要吵。”
孟听枝手指油滋滋找不到抽纸的时候,手机急促响了好几下,急匆匆洗干净手,点开微信。
一股难言的失落兜头而来。
她早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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