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主动?回忆,偶尔梦中想起,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游离。
延水县,延水镇,还有她生活了那么久的清荷路。
......
初一的那个寒假极冷,严冬难捱,万物凋零,就连黎好?也没能撑得过?去?。
黎月筝成为孤儿那天,一个人坐在医院长椅上从深夜等到天亮。
病房内进进出出,黎月筝从他们不算轻松的表情上,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扇冰冷的病房门内,躺着的是她的母亲。
关于父亲,黎月筝从未有过?记忆。
可尽管黎好?把她保护得再好?,也还是有些闲话进了耳朵里?。
在那些人口中,温柔强大的母亲是被人哄骗的可怜人。背井离乡跟着那人来?到京西,最后却落得个被抛弃的结局。
听说那男人没什么本事?,哄着黎好?给自己投钱,结果?投资失败把家?底赔的精光。黎好?生产的第二天,那男人便跑了。
只是因为,生出来?的是个姑娘。
黎月筝对旁人口中的狗血故事?没什么实感,只是听多了也总有些厌烦。
可她只有黎好?,也只要黎好?。
然而坐在病房门口的那一晚,她连黎好?也失去?了。
黎月筝是被个穿布棉袄的老?太太领回去?的,老?太太又黑又瘦,脸上皱纹遍布,下巴很?尖,唯一精神的是那双眼睛。她佝偻着身子,腿脚不算麻利,不过?倒也稳当。
黎月筝见过?她,就在黎好?去?世的几天前,老?太太背着个破旧的编织袋,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里?。她进门时身上灰扑扑的,兴许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棉裤上还有土。
很?多年后,黎月筝仍然忘不了那天老?太太看见自己的眼神。
是小心翼翼的打?量,是明目张胆的埋怨,也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疼惜。
只是当时的黎月筝年纪太小,并不懂那复杂的眼神。
后来?不知她和黎好?说了什么,隔着病房的窗门,黎月筝看到老?太太握着黎好?的手哭了。
干瘦的身体蜷在病床旁边,眼泪糊了一袖子。黎好?那时几乎瘦的没了人形,却也勉强地?支起身子,拉着老?太太的胳膊给她擦脸。
黎月筝那个时候在想,自己和黎好?这爱逞强的劲儿还真像。不然为什么明明那么疼了,黎好?却还能笑出来?。
过?了会儿她意识到,或许老?太太是她的妈妈呢,不然她怎么也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老?太太叫徐素兰,和黎月筝猜的一样,是她的姥姥。
徐素兰带着黎月筝离开?了京西,坐着绿皮火车去?了个叫做延水的小县城。
破旧昏暗的筒子楼,总是堆满废纸箱和矿泉水瓶的小巷,就是接下来?她们生活的地?方?。
黎好?这些年活得窘迫,但东挤一点?西挤一点?,一直在偷偷给徐素兰汇钱,再加上离世前从出租屋挤出来?的一小笔,舍去?料理后事?的费用,剩下的虽然不多,但也够她们生活段日子。
奈何钱不经花,徐素兰白天给人家?打?扫卫生当零工,晚上带着黎月筝一起捡瓶子,才能在供她读书的基础上勉强维持生活。
筒子楼住的人杂,徐素兰出了趟远门,突然就带回来?个小姑娘,难免有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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