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筝的视线停在贺浔身上半晌,一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她目光短暂躲闪了下,很快恢复如常,礼貌性地朝贺浔点了点头。
见此,原本想说些什么的贺浔也拉回理智,步子停了下来,眉骨冷硬,嘴唇紧抿成线。
四目相对,黎月筝刻意忽视了贺浔眸中的动荡,随后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贺浔胸口闷堵。情绪从心脏的位置细细密密散开,顺着全身脉络融进骨血,皮肉。贺浔的目光明明不在黎月筝身上,却又好像只能看到她。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像困在了十年前的那个体育室,也像躲在了那扇留了条缝的柜门后。
可惜一起翻山越岭的人还是天各一方。
越过贺浔肩侧时,耳边猝不及防响起道声音。
“看不出来,你还是这里的常客。”
电梯上升的时间漫长,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谈珩说的那些话,他听得倒是光明正大。
当初那么潇洒狠心,还以为这些年她活得能有多快活,体面的工作,亲密的朋友,贴心的恋人,她该过得比谁都好才对。
声音平淡至极,很难听出有什么别的意思,可黎月筝却会意得极快。
她没看他,只是无声攥紧掌心,笑了下,“夸张的玩笑而已,您还是别当真了。”
说话时,黎月筝的拇指无声刮了下食指的指尖。
指腹的小动作落在贺浔眼里,他低低冷笑了声,略带讽意,“是以前的日子没过够,还是现在的日子太舒坦。”
薄凉的语气似寒潮,贴耳灌入,黎月筝并没回应。
稍顿,贺浔偏过头。这一次,视线稳稳落在她的半边侧脸,“黎月筝,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话声逐渐消散在耳边,随着贺浔离开的步子一起飘远。
反应了片刻,黎月筝低头看向指腹,上面有个不算浅的指甲印。
黎月筝忘了,原来还有人知道,她说谎的时候最爱掐指尖。
脑子里再次晃过方才中年男人的模样,手指跟着微颤了下。
除了皮相的老去,贺庚戎和从前几乎没有变化,一如既往地让她惧怕,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受老师的委托,黎月筝给消失了快一个礼拜的贺浔送卷子。
按照地址,黎月筝去了个装潢还算不错的小区。到的时候,屋子的门开着,正迟疑着准备敲门的时候,里面却穿出了击打谩骂的声音。
条件反射的,黎月筝躲到门后,然而动静并没有消止。越来越强烈的殴打声灌进黎月筝耳中,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看到门后,躺在客厅地上奄奄一息的贺浔。
那时她终于明白贺浔为什么总是带伤,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消失一个星期不来学校。
原来,是因为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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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黎月筝深有所感。周一出门的时候,黎月筝还差点踩到公寓门口的冰面滑倒。
路边光秃秃的枝干只剩薄薄的雪层,尚未化开的雪堆积在树根,冻得又冷又硬。早上没什么太阳,寒风刮过来只觉着刺骨。空气进入鼻腔,喉管和肺部似乎都被霜冻侵袭。
刚坐到工位上,黎月筝才隐隐感觉到小腹绞痛。明明手脚冰凉,可腹痛却让她满头冒汗,后颈也湿了一片。
还是贝央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月筝姐,你怎么了?”贝央挪过去,有些担心地看着黎月筝,“怎么脸色这么差,嘴唇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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