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饱,看着黎月筝从洗手间回来,岑叙白没着急走,反倒朝她搭在靠背的大衣上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收尾?”
刚坐下的黎月筝动作一顿,“环节?”片刻,她懂了岑叙白的意思,迟疑地将手摸进口袋。
掌心内是个小巧精致的录音笔,黎月筝认得这个款式,能触屏还能翻译互译。这些年,随身带录音笔已经成了习惯,她随身那根已经用了很久,前些天确实有了换新的打算。
原来岑叙白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叙白…”黎月筝眉心微蹙,话声停顿间心中有了些愧疚,“和你的礼物比起来,我好像有点敷衍。”
方才在楼下的时候,黎月筝便把自己早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岑叙白,是一款模样简约的耳机。很久没送过异性礼物,黎月筝也算是费了些心思去准备,毕竟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纪念日。
可现在和岑叙白的比起来,好像是有些草率。
然而岑叙白却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是筝筝送的,就是最好的。”
男人温和的嗓音随着餐厅内轻缓的音乐一起扫过黎月筝耳边,尾音落下几秒,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黎月筝身边。
一坐一站,黎月筝侧过身仰起头,男人的轮廓遮过来,背后光线影影绰绰。
身后是落地窗,环形沙发隔出天然私密空间。岑叙白一手撑在沙发座椅靠背,微微俯下身,那样子看上去只是像在同人说话。
她抬眼看向岑叙白,同他的眼神对上。
男人穿着米白浅色毛衣,更显他随和气质。看过来时眸光温柔,面上的淡笑也不显轻浮。他拨了下黎月筝脸侧的碎发,问:“喜欢吗?”
黎月筝看着他,唇边微扬,轻轻点了点头,温声回了句嗯。
两人相处的时候,黎月筝笑的次数其实不算少,只是总是淡淡的。深望回去,那清亮的瞳孔下常是微不可查的疏离,所以岑叙白偶尔也会想要贪婪些。
落地窗外夜色如墨,灯光却足够绚烂,火树星桥。餐厅内昏暗的光影平添几分静谧,音乐平缓,暧昧动荡。
黎月筝像是陷在了岑叙白肩臂和沙发围成的空间内,她看清他眼底的波澜,想着,他可能是想吻过来。
手背被人扣住,黎月筝感到岑叙白的手指挤入她的指缝,微微收紧。
眼前的身躯越来越近,黎月筝注视着他,两人的鼻息渐渐缠到一起。
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下,不过片刻,黎月筝缓缓遮下眼皮。
可变故来得突兀,暧昧之际,黎月筝注意到一道烫人的目光直逼而来。
不过余光中匆匆一瞥,那锋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人击穿。于是,不得不把注意力分散过去,抬眼回望,下意识寻清来源。
那人就站在岑叙白身后不远的地方,西装革履,身型颀长。远看轮廓虽不清晰,却也能辨他宽肩窄腰,气势凌人。他身前无光,只隔壁桌的顶灯投射出来的光线倾泻在裤脚。
是个身量极高的男人。
他右手抄进裤兜,另一边手肘曲起,臂上搭着件黑色大衣。
隔着这样的距离,又不明亮,很难看清他的长相。
可黎月筝的身体却瞬间僵硬,浑身血液好似停止流动。
那人的瞳仁漆黑,双眸明明平静像似死水,目光却锐利的若刀尖能刺破黑暗。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死盯着黎月筝。
晚上温度很低,餐厅分明内有暖气,此刻竟好像荡然无存。
那双眼睛陌生没有温度,然而目光相触的那刻,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疯长,若藤蔓穿透骨肉,憋窒得人喘不过气来。
思绪冗杂,脑海中最后出现的轮廓与阴影里的那人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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