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朝微微怔愣,握着相机的指节泛白。夏崇风,是这场画展主参与人。也就是说,他是夏遥的父亲。
“怎么了?你认识我?”他说话的时候不笑也似笑,尽管面容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也让人忍不住臆想他年轻时的英隽。
“不认识。”林南朝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我是夏遥的朋友。”
“外面晒,进去逛吧。”夏崇风听到夏遥的名字也没什么很大的反应,自然到好像经常和自己儿子见面,实际上他连夏遥长成什么样了都不清楚。
这反应让林南朝有些不安。
内场空调打的很低,布置一看就是用心编排的。室内泛着淡淡的花香,每一盏小灯泄在油画上,遒劲洒脱、柔和平淡、精致斑斓等各色各样的墨迹展现于此。
林南朝默默拍视频记录着,旁边的夏崇风忽然问了句:“拍给遥遥看的吗?”
“嗯。”
“你是遥遥很好的朋友吧,他怎么没来?”
林南朝将视线瞥到夏崇风的脸上,“我还以为您不会过问关于夏遥的事了。”
语气是礼貌的,但夏崇风却听出些许诮让,好像在为夏遥抱不平。
夏崇风摇头笑道:“我知道他在温州,所以才把画展办在这。”
林南朝闻言:“原本是打算来的,临时参加了一场比赛。”
这句话听上去很矛盾,不过夏崇风还是知晓了其中的意思:“是他妈妈安排的比赛吧。”
“不清楚。”
“也好,只要他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夏崇风释怀般地笑了笑,林南朝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是和夏遥有点相似的。
“画展里有幅画是遥遥初中的时候画的,你要不要猜一猜?”
人越擅长什么,对那种事物的好奇程度就越低,林南朝同样如此,他见过太多优秀著作,逛画展对他来说也蛮无趣的。
有夏遥充当名词就不太一样了,林南朝来了兴致:“我找找看。”
夏遥的风格其实很难形容,就像诗人作诗一样,随性散漫。林南朝单手举着相机,视线跟着镜头走,夏崇风在他身后问:“我知道遥遥那几个好朋友,没怎么见过你,你和他是大学同学?”
“不是,我是傅荣的学生,他现在也跟着学艺,算是……”林南朝言语倏地匮乏,“很处得来的朋友。”
“遥遥和谁都能玩起来。看着好相处,但也不是个软弱受欺负的性子,谁对他好谁对他是目的,他能看出来。”讲着讲着他忽然停顿,似是觉得自己缺席了儿子的太多年岁,说得却像多了解他的样子而自嘲。
夏崇风谈起夏遥声音比平常更轻:“和他玩的好的就那几个,说明他真的很喜欢你。”
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暂停、跳动,林南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发觉那一刻的骤停格外漫长些,怦动的节奏也被放大。
林南朝知道那句话其实是被省略的——说明他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曲解出另一层含义,他觉得这或许跟吴和有关,他给林南朝埋下的阴影太深了。
一前一后的步子停在廊道的尽头,林南朝指着面前这幅画问:“是这个吗?”
夏崇风笑笑:“不算,这是他小时候我握着他的手画的。”
“那,旁边这一幅?”
“对。”夏崇风为林南朝介绍,“不合格的全家福,谁都画了,就是没画他自己。那天是中考结束,我没守约去接他,他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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