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洌。
大脑中自然而然冒出来了这个名字, 沈雾远知道, 照片上的少年就是谭洌！
资料所说的都是事实。
沈雾远手一抖, 想要将照片一股脑地全部塞入相册。
或许是太急了，相册脆弱的塑封袋被扯破。手上的照片滑落了一地。
沈雾远刚想伸手去捡。
那些照片就被一阵阴风扫到了一起，飞到半空。
谭洌将照片拾起来撕了个粉碎, 捏在手心里, 长臂抬到垃圾桶上空微微一松。
碎屑像雪花一样从他指缝间洋洋洒洒飘落而下。有的落到了桶内，有的擦着桶沿飞到了地面上。
沈雾远控制着轮椅往后退了退：“谭洌,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谭洌微微一笑, 从笔筒里拿起黑色的记号笔，在洁白的墙上写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雾远听着那笔尖摩擦墙面发出来的刺耳声音, 只觉头皮发麻, 他又往后退了退, 这回轮椅撞到了门板。
“你告诉燕阳我的地址，不就是想借他的手来杀我？”他深吸口气，强装冷静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
【很有道理。】谭洌摁住眉头稍稍思考了下，又在墙上写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请天师来消灭我？】
沈雾远的眼睛随着那排黑字一点点移动，他抿了抿唇，试探道：“这取决你会怎么做。”
【我？】鬼魂写道。
这个字之后，记号笔定在墙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动起来。
【也取决于你会怎么做。】
模棱两可的话，让沈雾远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彻底破碎。
小A：【男鬼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前一刻还说爱你，后一刻说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
谭洌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还会杀了他，还有百分之五十，真的就要看自己怎么做了。
沈雾远决定代替原主认个错，看能不能挽回一点。
男人将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慢慢慢慢地跪到地上去。
他想给谭洌磕个头，可是身体刚往前倾了一点，整个人就支撑不住地趴了下去。
“谭洌，我为以前的事道歉，我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有多么罪不可赦。”男人的脸上出现悔意，“但是人都是怕死的，谭洌……”
因为身体的残废，他连最基本的磕头都磕得四不像。
沈雾远眼里出现了一丝狼狈，懊恼地把额头磕在了地板上：“谭洌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雾远自己的呼吸声。
男人等了等，抬起发红的眼睛盯着记号笔。
那支笔在墙上动了动，突然脱离了墙面，朝他飞了过来。
笔尖轻轻触在他的手背上，在上头写下了一行蝇头小字——我爱你，薛鸣。
薛鸣，又是薛鸣！！
沈雾远瞪大了眼睛，“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还是忘了我？’谭洌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移动到他眉心，轻轻摁了下去：‘没关系，我带着你重新去看一遍。’
*
面前是一扇门，门缝里漏出一点白光。从里头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沈雾远站在门前，正准备伸手将门推开。
门却自动开了 。
从里头走出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周身的气质沉稳练达，一米九多的身高堪比男模。
他的五官过于好看，既有西方的轮廓，又不失东方的清丽。
唯独含在眼里的泪光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男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泪光已经被压住，他抿紧唇沉下脸，大步过来时直接穿过了沈雾远的身体。
紧跟着门内又走出来一个青年。
沈雾远在看到那过于熟悉的面孔时倒退了一步，是他自己！早几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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