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看见了她脸上的红印,迟疑一瞬,松开手,声音依然冰冷:“这件事到此为止。”
说罢,他拂袖而去。
牧乔静静凝视陆酩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里。
牧乔没想到陆酩会不同意,当年赐婚时,他大概也不情愿,如今一拍两散,他当乐得顺水推舟才是。
真是麻烦啊。
好在她并非一定要陆酩的同意。
牧乔从妆奁的暗盒里取出一枚玉坠,两条雕刻精致的锦鲤首尾相连。
玉坠如凝脂冰凉细腻,被握在她的掌心,捂出细汗。
这块玉是承帝赏赐给牧野的,以玉为凭,可应许一个愿望。
牧乔从太极殿出来时,手里的鱼玉没了,多了卷明黄的圣旨。
虽然是受了承帝不少的冷言冷语,说她僭越皇权,但总归是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没了让承帝忌惮的牧野,牧乔留在宫中,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牧乔要走,便放了。
牧野归隐的这些年,兵权陆续被承帝给卸了,就算牧乔没有进宫,她也留不住。
这天下到底是姓陆,承帝也未做出如纣王那般荒唐事,她想要靠手里的兵权谋事,非仁义之师,难成。
牧乔虽然位处深宫,但行事确实比牧野容易。
毕竟牧野若是留在奉镛,盯着的人太多。
而牧乔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深宫里不知前朝事的宫妃,宫宴上太子殿下身边的美丽附庸。
就连陆酩,也对她掉以轻心了。
让她拿到了足以使他从云端跌进泥里的证据。
上月,牧乔终于在未央宫找到了那一封密令,若非要从皇后入手,她哪里会忍下皇后的百般刁难。
可牧乔拿到想要的东西以后,却没有立刻走。
幸好沈知薇的出现提醒了她。
牧乔想,一定是床上的事情影响了她。
这怎么能当真。
牧乔站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上,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殿宇,轩昂的宫殿高低错落,金色的琉璃瓦和红门萧墙,壮阔浩荡,重重叠叠,好像一道道牢门。
就连外头吹来的风,进了这宫墙,便被困在了其中,东奔西撞,也逃不出去。
牧乔想起燕北的寒风,燕北的大雪,还有万里无云的艳阳高照。
回去要和先生喝一壶酒。
她在朝中布的棋局,每一子都已经落下,就等先生亲自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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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牧府。
大门紧闭,左边的石狮子缺了一颗牙,右边的石狮子头顶长满绿色的青苔。
台阶上满是枯黄的落叶,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一袭玄色锦衣的少年踏马而来,墨发高高束起,晃得自由洒脱,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跳至门前,抬手捶门。
“阿翁——开门呐——”少年的嗓音干净清冽,尾音拖得很长。
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少年不停地敲,敲得越来越大声,但不急促,一下一下,节奏缓而松弛。
过了许久,沉重的大门才缓缓开出一条缝,缝隙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少年的一瞬,从迷茫变成不可置信,眼睛也清明了,他惊喜道:“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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