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大包袱,当场展开,露出里头硕大的锦盒,高声道:“叶将军军务缠身未能亲自为小妹送嫁,特命我送来南洋珍珠赔罪,祝叶小姐沈公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人群中的惊叹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却并不能消解此刻叶家人的失望。
也是,叶清弋戍边,没有传召不得离开,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回京?这道理人人都知道了,但总免不了存一丝希望。
叶瑾仍是笑着,拍了拍杜若的背,叶望璇又坐回了轿中,管家去请邓栎喝喜酒,迎亲的奏乐又响了起来,喜轿正式踏上去往沈府的路。
人群都跟在轿子后面欢送,叶府门前渐渐地安静下来,人少了,戚栖桐看见了从叶府中走出来的薛晏。
他就没见过几回薛晏,这会一时没敢认,薛晏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辅政催白头,少帝不更事,薛首辅几乎要耗尽心力。
他亲自登门贺喜,去的不是沈家而是叶家,想是私下他与叶瑾关系不错,可戚栖桐看着,也并不是多好,叶瑾表现得有些生分,而杜若则是闷闷地不说话,也不挂笑了。
戚栖桐想了想,许是当初叶清弋的调令是薛晏下的,所以这夫妻二人才怨上了。
不过在戚栖桐看来,叶家夫妇二人的怨有些没道理,当初分明是叶清弋主动提出要去交州的,一切都是叶清弋的主意不是吗?叶清弋固执地决定了一切。
“我们走吧。”戚栖桐转身离开了,踩着满地鲜红的彩带。
叶望璇成亲当天,戚栖桐在上京城留了一夜。
沈府里,装满喜酒的酒杯碰了又碰,戚栖桐坐在墙头上,看见了被灌得醉醺醺的沈家公子跌跌撞撞去了新房,在透着红烛光的门前踌躇着不敢进,想是真喜欢才会手足无措。
戚栖桐笑了笑,被门窗上的红剪纸晃了眼,想起自己成亲当日的荒唐来。
那时候他怨叶清弋贸然强娶,大喜的日子笑不出来,连喜服都懒得换,一路上都不怎么笑,还让叶清弋跟大公鸡去拜堂,他不愿在洞房里枯坐,吃饱喝足了便睡觉,很是随心所欲。
他不知该怎么当男妻,没想过,叶清弋也纵着他,新婚当晚睡的是地板,没挨着床,也不生气,戚栖桐总觉得那天的叶清弋是高兴的,没沈荣铮这么惶恐,却比他恍惚,像是还在梦中。
叶清弋叶清弋……
戚栖桐没喝喜酒,却半醉了,心里胀得厉害,还酸,嘴里苦,一声声地默念叶清弋这三个字,他真是疯了。
上京城不该来,来之前还好好的,谁也不惦记,现在倒好,想起曾经便止不住胡思,他又下意识隔着衣料去搓手臂。
戳到衣袖里的硬盒子,戚栖桐这才想起贺礼没送出去,磨磨蹭蹭从墙根上下来,从沈府后院出来。
他谁也不认识,就眼熟今日背叶望璇出门的男子,扯了他一把,把贺礼给了出去,“叶小兄弟,这是给新婚夫妇的贺礼,劳驾你替我拿进去。”
那小兄弟看着戚栖桐笑,良久,说自己名唤叶施毅,问他何许人,说话时带一股酒味。
戚栖桐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瞧,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他警惕些也没错,便没躲,大大方方地让他瞧,说自己叫林同,是沈公子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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