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南珂日日这般说,加之跋山涉水采药确实能磨炼心性,萧过内心的不安感渐渐淡去,就连一直折磨着他的心魔的存在感都淡了许多。
萧过有时候就想,大概是自己借这次机会暂时离开师尊身边,到更广阔,也更不一样的天地走了一遭,堵在心里的执念与随之被释放了一些。
他其实很清楚,心魔本身,就是他对于师尊的执念。
这个执念没有来由,就好像注定要让他遭这场罪一样,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在他的心中肆无忌惮疯长,最终成了心魔。
就像秦南珂之前对他说的,药物只能帮助他压制,隐藏,要想根除心魔这个隐患,还需要他自己想法子释放执念。
以前这些劝,萧过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但这趟离开时无筝身边,跟着秦南珂在漫山雾色中攀爬采药,他难得地静下心来,也开始认真思考执念本身。
或许,说不定这一趟寻找无涯海之行,真的可以帮助他彻底拔除心魔,将他从作茧自缚的困境里解脱出来……
在日复一日与草药山林打交道的日子里,萧过摒除杂念,开始正视自己要突破的「道」。
*
而这一边,池惑发现,自从抵达西南海域后,他梦到祁忘小时候的频率越发高了。
和离开长昆山那晚梦到的一样,他回到了身体原主祁忘小时候,被别的小孩欺负打骂,但小祁忘就好像一块石头般,无止无尽,无所谓悲伤欢喜。
池惑想要更深入探究梦境的真相,可往往会在这时候惊醒过来。
鬼主会在他身旁吹那曲好梦调,南域温热潮湿,有吹不完的新鲜叶子。
池惑很快就在熟悉的旋律中平复下来,梦里残留的怪异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和栖霞散人研究机缘的可能性之余,池惑时常和鬼主待在海边。
红沙谷没有河流湖泊,在那长大的他更没有机会见到大海。
小时候的池惑坐在醉鸦楼屋顶,看着黄昏时分红沙卷过地平线,血红天色随着天光黯淡下去,像失去了温度,渐渐暗沉凝固的血液。
云层也会随着天色翻滚变化,小池惑看着不断变换的云层和天光发呆,以为这是人间最辽阔,又最无常的光景。
可孟婆告诉他,大海比红沙谷的地平线更宽阔,也更变化无常,潮起潮落,没有尽头。
大海属于外边的世界,是很遥远的地方。
小池惑时常想,等再长大一些,修为变厉害了,他就去海边待上一阵子,看传说中变化无常的大海,还有随着日夜交替而出现的潮汐,也像坐在醉鸦楼屋顶上那样长久地发呆,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上一世的自己后来是把海看够了,但池惑想,这一世的“自己”大概还没来得及好好在海边发呆。
“和想象中的一样吗?”
向晚时分,池惑和鬼主坐在礁石旁,日光渐渐隐入海平线之下,夜色将至。
“不一样。”鬼主回答说。
他知道池惑在问什么,毕竟对方似乎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池惑扬了扬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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