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桌面暖了起来,他挪动手指,换了个位置。
时间和距离不能用同种单位计算,所以秦段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时才感到一阵不真实。
萧越的笑容使他想起几个月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是秦段在中学毕业以后第一次离萧越这么近,近到他就站在他眼前,两人对视,然后交谈。
秦段那会儿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打量他渔网罩衫底下的身躯有没有受伤,当时他还以为陶宇是因为打球的事才惹怒萧越。
后来喝了酒,走出灯火通明的大厅,坐在的士车上,城市五彩斑斓的光线照进车窗内,光线扫过他的睫毛、鼻梁还有脸颊,酒意上涌,他才感到某些后知后觉的汹涌的不真实,恍如隔世,度假后两人分开的那两天里秦段也有这种感觉。
他记得当时包厢内的气味很难闻,踏进门的刹那,他没控制住皱起眉头,空气中酒味烟味以及各种乌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混杂。
萧越被很多人挤在一张小沙发上,他没有坐在正中而是坐在右侧边边,分明位置上不是众星捧月,秦段仍能感觉出包厢内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玩游戏轮到他了所有人都要喊一嘴“到萧越了”“越哥来”。
就在那种环境里,萧越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了句话。
他们刚刚认识了。
“刚认识”,秦段把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把一块已经失去味道的蜡皮糖嚼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作响,脑海也跟着一道回播起萧越坐在小沙发上的画面——萧越就坐在那种混乱气味里面,就扎根在人堆里,手上的红绳随着他按下骰盅的动作往下滑,他松开骰盅,抬头看过来,然后停顿了一下才想起站在眼前的人叫什么。
从混乱的空气中突出重围,窗外的景象换了一茬又一茬,汽车走到军区大院附近那条冷清的道时,秦段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笑的含义不是开心也不是高兴,总之比之向上的积极情绪,其中包含的中性情绪更多,像是在嘲笑什么人,那股讥讽有点强烈,强烈到像是枪械外壳反射出来的银光。
四周只有月光和时不时扫过的车灯,车内的光线更昏暗了,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发出那声带笑的轻哼后他自己也愣住了,瞳孔望着窗外出神了一两秒。
后来他回忆起来,模糊地判定他当时可能在笑他自己,也可能笑横亘在中学和大学之间的时间。
如果秦段不承认他过去那些年对萧越的关注,那么他也是在那一刻才开始真正认识萧越的。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他心里隐隐有种错觉,一旦他承认了,他就输了。
思绪到这,他被自己的幼稚逗笑,他有点恍然大悟了,和在虚拟战场那会儿被萧越一枪毙命的感受差不多,他之前从未发现自己这么幼稚,身边人谁不说他成熟可靠?
现在因为一个萧越,他才发现自己性子里饱含着幼稚因子。
四周沉默了一会儿,秦段睫毛往下一压,手掌撑着桌沿,屁股也挨着桌沿,整个人倚靠在上面,他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声。
“我当时真的以为你会去考帝都大学......”
声音很小,又低又飘,像是从心里不经意嘀咕出来的。
萧越没听清:“什么?”
他不知道靠在他书桌旁这人表面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实际上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跑了一场马拉松了,从现在跑回了几个月前,像乘坐时光机来了一场旅行,最终带回来的记忆却是他在酒局上犹豫了一下才想起眼前人姓甚名谁。
秦段没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再重复一遍,他也不在意,继续说:“我为什么报军校?”
萧越想了想,指指已经拼装成型的机甲:“因为对这方面有点兴趣。”
再一次听到他承认对机甲的兴趣,秦段仍然惊讶,同时也感到好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对这个烂问题感到好笑,他边笑边说,“感兴趣就是感兴趣,有什么为什么?”
随即反问:“你为什么报军校?因为你对训练感兴趣?”
他问得可没有秦段那么认真,像是随便问的,笼统地扯了个“训练”,带着一副调笑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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