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树枝被闪电劈中,树皮响起断裂的脆响。
紧跟着,是截断的树干落地,发出沉闷的重响。
骤闪的亮光清晰地照亮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李检和站在他地铺前弯腰试探的男人对上了视线,他呼吸猛然一滞,是对面新搬来的男人。
“快跑!!!”
在闪电落下的瞬间,李检看清了男人朝床扑来的庞大阴影,他往后顶了下小汌,发出刺耳的尖叫。
随后李检被用力抓住肩膀,他的头在重力下被甩上身后紧贴着的墙壁,当——
耳鸣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他后脑震颤至全身,身下的铁架床吱呀吱呀地猛烈叫着,小汌从床上跳下来,去没有逃。
他躲开男人的长臂,跑到床头的木凳边。
那场雨夜的最后一次闪电格外得大,颤亮了整个黑幕,大地随之被刺目的光笼罩了。
夜幕重临前,李检眼前又冷光闪过,小汌手里握着那把藏在漫画书里的匕首,没有一丝迟疑或畏惧。
“轰隆!!!”
“嗬!——”
李检在梦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记忆随着风暴一起,同那辆绿皮火车呼啸着撞向他的身体,蜂拥着、叠踵着挤入大脑,他头痛欲裂。
这时,李检冷不丁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一双岑寂如水的沉黑眼眸。
严?汌的眼睛里很少会产生情绪的波动,也很少会有光,像一滃古井无波的陈水。
他并不喜欢看到自己的眼睛,总会用眼镜遮挡。
与之相反,严?汌就很喜欢看李检的眼睛,开心的、伤心的、痛苦的、欢愉的,统统都喜欢。他病态地沉浸在李检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中,得到了片刻的救赎。
现在,这双与他对视的漂亮眼睛里,用笔画满了惊慌、无措、迷茫、与看到他时陡然的恐惧。
静默的三秒内,严?汌嗓音低沉地开口,语气笃定:“你想起来了。”
他分明只说了五个字,李检却当即明白他说的并非17岁的李检想起了31岁的李检。
而是31岁的李检,想起了13岁的李检。
李检仍在喘息,他没有回答严?汌的话。
他的头很疼,快要炸了一样的疼痛。
在遮掩着涌入的记忆截断点,他清楚地意识到,十八年前的那个男人,是十岁的小汌杀的。
见他不说话,严?汌唇上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随手把鼻梁上的镜架卸走,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咔哒。
金属撞上玻璃发出短促的脆响。
还在记忆中未反应过来的李检抖了下手臂。
阴影伴随着微弱的冷风迎面而来,严?汌冰凉的手掌搭上李检的脸颊。
薄覆茧子的拇指,用指腹在他鼻尖剐蹭了一下。
李检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很快被他克制住:“那个人是你……杀的。”
摩挲着他柔软嘴唇的手指短暂地停顿了一秒,严?汌脸上的笑容加深,沉到毫无起伏的眼睛贴了上来,盯进李检清澈的眼睛深处。
李检的眼中带着强烈的生,严?汌的眼中染有浓厚的死。
弗洛伊德认为人生来具有两种本能:求生与崇死。
生与死、创造爱与毁灭爱,同时存在,又此消彼长,所有生命的本能都是趋向死亡,当人们心中爱的本能达到一定强度值时,就会希望用死亡去定格它。
在此刻,李检意识到了,严?汌早已释放了体内的蟒。
沉沦着放纵体内肆虐的欲望,日渐庞大,终有一日,他的罪与恶会将他全部吞入蛇腹。
李检想到了同样的另一个雷雨交加的夜,出现在他家的严?汌。
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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