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须臾第五君还揣摩着对于“哥哥”二字诡异的即视感,沈旦和小秀才则同时看向齐释青。
而齐释青端坐着,双手握拳,藏住指缝里的血迹,直直地转头,望着第五君,身体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完全忽视了桌上另外两个人投射来的沉重又锐利的视线,因为侧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只有五官犀利的阴影。
忽然,他们头顶的一串花灯因为夜风吹过而摇动起来。
因为这一刹那的照明,齐释青眼中有泪光一闪而过。
沈旦的心跳突然敲了很重的一拍,几乎把他拍在桌子上。
这张小桌子上一共四个人,他跟齐释青因为在第五君的两侧,座位其实是正对着的。他一直在观察齐释青。
风过了,但灯还在摇。每一次闪烁的彩光,都照出一瞬间的泪影。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只看了一眼,沈旦的心肠都在绞痛。
但一切其实发生得非常快。第五君下一刻就把这种思考不出来结果的奇异感觉抛在脑后,豪爽地伸手碰齐释青的酒杯。
齐释青垂下眼睛,举杯碰了。
他把酒液饮尽,却没有松手。他不想让第五君看见他掌心出了血。
“吃饭吧!”第五君作为一家之主,快乐地宣布道。
小秀才平常是一等第五君说开饭就扑上去的那种吃相,但今天,她又看了几眼齐释青,才举起筷子,飞快插进面前的米饭里,扒了一大口。
这个夜晚的永丰镇非常安静。因为鬼县令的缘故,家家户户都如同不放爆竹的守岁,亮堂堂的安静。
沈旦坐到小秀才回房呼呼大睡、第五君把院子打扫完毕,才起身准备告辞。
他趁着齐释青去厨房洗碗、院子里只有第五君和他的空当,压低了声音说:“第五君,如果让他住在你这儿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他住在我那里。”
第五君纳闷地看着他,“没什么不方便的啊,又不是没有客房。而且你刚从县令那边脱身,这些天还是低调些吧,别带生人回去,也少出去抛头露面。”
沈旦喉结滚了滚,绞尽脑汁地找借口:“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的……你原来门派的人?你对他根本没有印象,万一他是编造的身份呢?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害你?”
第五君“害”了一声,摆了摆手,“我当是什么呢。忘了跟你说了,他有一块玉佩,跟我当了的那块一模一样。不光有玉佩,还有个玄陵门的传家宝,所以他只可能是齐叔叔的儿子。一会儿他出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沈旦就站在第五君身边等,看着他伸长手臂把院里的小花灯一盏盏灭掉,院子里慢慢黑了下来,却凸显出了满天星光。
这种最后的侥幸心理像是强酸,让沈旦的五脏六腑都感到腐蚀一般的灼痛。但他却倔强地把目光放在第五君身上,看着这个像是白海棠一样漂亮的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不多时,厨房的灯也灭了,一个黑如山岳的身影走了出来。
第五君笑着对那个身影说:“老齐,沈旦想看看你的玉佩和罗盘。”
齐释青没有一瞬的犹豫,就走到他们面前,把腰间的东西解下来,递给第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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