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好转。他虚得厉害,出声讲话跟气声没有什么差别,离了搀扶根本无法走路,时不时就会眼前一黑。
更要命的是……
第五君刚斜倚在软垫上,一双眼睛就骤然睁大,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喉间溢出一串咳嗽却连抬手捂嘴都做不到——他如今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了。
这是灵脉被毁的后果。
五年前,他为救齐释青,引邪咒上身断了左手的灵脉,左半边身体就会时不时陷入僵直;如今,他全身的灵脉都断了。
第五君像个人偶,被人斜着放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这个人偶像是纸糊的,苍白脆弱,做他的人只记得用几笔墨描绘了眉眼,却没舍得给嘴唇上一点血色。
陷入躯体僵硬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原先第五君还能用司少康做的黑手套遮掩一下左手的断脉,如今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块石头,能掩饰的或许只剩下了裹尸布。
他咳完了,喉间漫上血味。因为浑身脱力,纵使他已经咳得肺都快碎了,却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那双杏眼空洞地望着马车内的狭小空间,唇角缓缓淌下一丝血迹。
等过了大概一炷香,第五君忽然身体塌下,摔在了软垫上。
他从这一次躯体僵硬中缓了过来,抬手抹去唇边的血痕,他盯着手上那抹红,只觉得这个颜色比玳崆山上流的血要浅一些,而他的皮肤像是灰的。
这不是好兆头。
第五君很慢地取出手帕,将手擦净。他是天生医者,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
他是个将死之人,如果放任不管,他活不过十天,如果费心救治……
失血太多,虚不受补,灵脉尽毁,他会慢慢失去自愈的能力。
第五君又咳了起来,这次他死死捂住了嘴巴。
他的小徒弟千辛万苦把他救了回来,他得撑回灸我崖。
起码,他要再陪一陪大刚,给小孩留一点念想,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他也要给师父的牌位再上一炷香。一年前他从灸我崖走的时候,就是想知道当年师父死的真相。
“我也算死得明白了。”第五君想着,耳边传来心脏虚弱的跳动。
马车稳稳向前,行驶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减速。
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停车!检查!”
第五君从昏睡中缓缓睁眼,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没有动,却把草帽盖在了脸上。
大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哎哎你们干嘛——?怎么还要闯我爷爷的马车?”
话音未落,轿厢内突然光线一亮,照亮了躺着的人那一头白发。
一道老人的虚弱气声响起:“怎么了……”
马车的门帘被放下。
“不是!放行!”
大刚驾着马车,走出一段路后加快了速度。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里衣都湿透了。
“师父……”大刚小小声地扭头对马车里的第五君说,“刚刚那是玄陵门的人……”
第五君脸上的草帽没有拿开,嗓音淡淡:“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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