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了几分尴尬。
这番姿态,终于让孔昭熠先前的闷气一扫而空。他看着此时才露出青年人应有模样的徒述斐,觉得自己已经稍微击破这位郡王爷的心理防线了。
于是孔昭熠也跟着放松不少,态度很是和煦的说道:“王爷哪里的话!王爷是龙子凤孙,不是下臣的身份可以比拟的。”
徒述斐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这孔昭熠最开始的时候,似乎不想和自己多牵扯。等到自己抽了他一鞭子之后,又借着自己的手除了孔宪壁。如今又设宴款待自己,全程说话滴水不漏,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给自己。
自己来了一趟,所得的有用信息也是极少,当真是滑不留手。不过……大概是这孔家穷奢极欲的作态已经是日常了,借着这些他们当作寻常的细节,也能窥见孔家如今的家风。
所谓的风骨气节,约莫是没有了。便是前几年被圣人清理了的江南豪商,恐怕也比不上孔家的作派。
除了顶着前人的名头,编排出一些世家风貌来,恐怕也没别的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徒述斐一口一口的喝着鲜美的汤汁,又把汤水中的粉色鸡舌捞出来,用牙根碾碎硬咽了下去,心中却想起黄河水灾和甘陕大旱,一仰脖子,把这盅玉丁香喝了个干净。
宴到尾声,便有清口的薄荷水,和净手铜盆上来。
待一切结束,孔昭熠对底下使了个眼色,一众作陪的孔家子弟便都退了下去。
徒述斐一看,就知道这是戏肉来了。侧过身,一副等着孔昭熠开口的样子。
只是孔昭熠却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是啜饮,而后便像是沉浸在茶水的味道中一样,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给人制造心理压力的小手段,徒述斐自己就没少用过。如今被孔昭熠用在自己身上,他“呵”了一声,双腿一盘,也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不就是比耐心么!反正如今该着急的人不是他。孔昭熠跟他玩这套,是打错了注意了。
果然,听见徒述斐呵笑一声便没了动静的孔昭熠,到底在瞪了大半盏茶的时间后,按耐不住的睁开了眼睛。
之间徒述斐盘着腿抱着臂,微微低着头,像是小憩一般。孔昭熠一下就觉得一口气顶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闭着眼睛的徒述斐,听见孔昭熠忽然急促的呼吸,和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就知道这是睁开眼看见自己假寐了。
徒述斐选择假寐不为了别的,就是想先为难孔昭熠一下。他要是敢叫醒自己,那就是失礼惊驾;若是不叫自己,他这出戏还没办法往下唱。
所以徒述斐就这么等着,等孔昭熠几乎要“不小心”摔了杯子了,才施施然的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体站了起来:“天色也不早了,本王这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才因为他睁开眼松了一口气的孔昭熠,揣着手就向楼梯口走了过去。
“王爷留步!”孔昭熠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立刻跟了上去。
“衍圣公留步才是。”徒述斐笑眯眯的一摆手,人已经到了楼梯口。“天色已晚,衍圣公不必相送。”
也正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铎铎”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声老迈的叹息声:“老朽身子不适,未能陪宴王爷,老朽给王爷赔罪了。”
来的正是一直没露面的老衍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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