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徒述斐无奈又心酸。
而此时闽州城里, 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在这口口相传中弄清楚了郡王爷的打算之后, 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霍元松等人到底被判了几个刑罚了。
日正当中的时候,老百姓们已经记不清霍元松身上有几个斩监候、几个三千里、几多杖刑了。一个个手指头脚趾头都算上,还糊里糊涂的。
正对着高台的那栋酒楼三楼的一个包间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聚集的一群促狭的读书人,见楼下的百姓因为记不清霍元松等人被判罚的数量而争执, 竟然找来了一块巨大的白布, 白底黑字写下了刑罚的名称, 在后面画正字算是计数。
徒述斐一开始没注意,可后来听见台下喊着什么“加一个”之类的话,一抬头,就看见十几丈之外、从三楼窗口垂下来的那条显眼的白布。
“去看看, 是什么人?”徒述斐对身边的湛金吩咐了一声。
又审过了一案之后, 湛金回来了, 脸上带着点笑意,对徒述斐轻声耳语:“……是太子爷先前说要安排来的人, 走海路来的。领头的,是贾家大奶奶的娘家人,姓沈。”
“胡闹。”徒述斐笑骂了一声,倒是没因为这件事而担忧着恼,也没让人传话撤去白布。
一上午的举证宣判,除了霍元松之外,就是南安太妃、南安王妃、霍启灿、霍启英,也先后上了几次高台受审。
南安王府的两任正妃之所以也在受审之列,是因为这二位真的是半点不懂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道理,对着自己丈夫、儿子看上眼的女子,那是一点不当人看。花厝街里告状的姑娘里,单独分出来两拨,就是为了举告这两人的。
她俩不拿人当人看待,那徒述斐也是半点没有酌情的意思,几次判决都是按照顶格来判的。
可以说,这霍家一族,就跟苏三的那句唱词一样,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就连年纪不大的霍启英,也因为好勇斗狠,欺负死过几个平民家里的少年。
徒述斐想起两三年前,在京城和霍启英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的霍启英,虽然跋扈,可他是真没看出来,那个时候的他,手里就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
当初他斩断了徒亦简一条手臂,就花了好长时间,才清除了心里的阴影,怎么霍启英就能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呢?
或者对于霍启英来说,那就不算是人命。既然不算是人命,不值得重视,那自然也就跟踩死一只蝼蚁、拍死一只蚊蝇一样,不值得重视了。
徒述斐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和普世观念的诧异。可问题是,在京城的时候,天子脚下,敢这么明目张胆罔顾人命的,太少了!
唯有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才有人敢仪仗手里的权利,任意妄为。
等又审过了一案,时辰已经到了未时过半。徒述斐不得不宣布暂休半个时辰,让听审的百姓和苦主证人等人歇口气,吃些东西。
还要让衙丁、兵丁换岗,自己也要养养精神。
至于待审的罪犯,给个窝头、几口凉水,就算是善待他们了!
趁着这个休息的空当,徒述斐才去了衙门对面的酒楼,和太子借吏部的名头送来闽广的人见了面。
领头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看着年岁不大,可一行二十来人里,却都以他为主。
一来是因为他是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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