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交州将领苦笑,缓缓地道:“诸位,我的心从来就没变过,我是交州人,我绝不会投降大楚。”
一个男子厉声道:“那么,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你杀了大楚的统帅吗?那个勇敢的、正义的、为了交州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在哪里?你站在这里的只是你的躯壳,你的灵魂已经死了,你只是一具不知道廉耻,不知道忠义,不知道正义,对屠杀交州的大楚忠心耿耿,一心想要往上爬的行尸走肉!”
庭院中的其余男女重重地点头,只觉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们熟悉的慷慨悲歌的交州勇士,而是装着贪生怕死贪图富贵的懦夫的灵魂的行尸走肉。
那交州将领看着众人的眼神复杂,他是怀着绝不为大楚效力,若是有机会就杀了大楚的统帅为交州死难百姓报仇的心去的波斯。他也不断地寻找机会。可大楚人根本不信任交州人啊,交州士卒自为一军,武器装备统统不如大楚军,他总不能带着交州士卒穿着布衣进攻穿着铁甲拿着(弩)箭的大楚士卒吧?他只能选择隐忍,等待机会。可随着时间的偏移,他与波斯人作战过,感受过身在异国他乡的紧张和茫然过。面对一群皮肤雪白,眼珠子碧绿的波斯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大楚人、林邑人、扶南人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的“自己人”。面对波斯人罗马人口口声声叫他“大楚将军”,他当然不会去分辨“我是交州人”,就算分辨了,那些波斯人和罗马人会觉得有区别吗?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大楚人”的身份。面对一群被西征军耍得团团转,用重金买冰块和香料的波斯人罗马人,他自然而然地绝对“大楚人”比那些人聪明智慧以及高等。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做“聪明人”,而把自己与“笨蛋”划在一个圈子里?就这么一步步的,他慢慢地觉得自己是个大楚人,脑海之中再也没有刺杀大楚统帅的念头,直到重新回到了交州。
那交州将领慢慢地打开了宅子的门,轻轻地离开。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在码头比那个交州新兵将领更早地看到了对方,也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对西征交州士卒的鄙夷。
那交州将领慢慢地向前走,他有些愤怒,也有些茫然。难道他必须死在了波斯才是交州男儿?他活着回来就是交州叛徒交州奸?为什么他就一定只能在“刺杀大楚统帅而死的交州真男儿”和“投靠大楚的交州奸”两个身份之中做选择,他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既不是“交州真男儿”,也不是“交州奸”的普通人呢?那些痛骂他鄙夷他嘲笑他的“交州好儿女”为什么不自己去刺杀大楚官员呢?交州有的是大楚官员,这些“交州好儿女”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只是指责不动手的他?
那交州将领心中越来越愤怒,个个都指望别人送死!个个只想嘴上做英雄!
他茫然四顾,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军营之前,而不少西征的交州士卒与他一样茫然地站立着。
那交州将领忽然开始大笑,泪水随着大笑簌簌而下:“当别人说你是个交州奸的时候,最好你真的是个交州奸。”
……
交州府衙之中,谢斯焱忙碌地处理着公务。
一个小吏走过来,低声道:“西征的交州士卒果然都被排斥了。”
谢斯焱抬起头,笑道:“好!”她心里其实微微叹息,又被陛下猜对了。
谢斯焱放下手里的公文,道:“注意那些士卒的心态变化,若是能够认清现实,大楚的大门可以为他们打开。”这些官话套话空话既是真话,也是假话。真的是这些人确实会得到大楚的光辉未来,假的是这些人的职业天花板非常地低,交州在百年内不可能出现一个交州本地土著刺史,甚至太守也不行,交州土著百姓的职业天花板就在县令了。或许在普通百姓眼中县令是了不起的大官,完成了普通人到官员的阶级跃迁,是前朝大缙时期无数地主门阀想了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在谢斯焱眼中却不是如此。
大楚蒸蒸日上,人口和地盘都在飞速地提升,今日是小吏,明日就是县令的真实例子不知道有多少,谢斯焱自己不就是快要成为交州刺史了吗?她的族人依然在豫州州牧的位置上呢,若是这几年内不能进入中枢,她就要超越他了。
现在,或者说十年内的大楚朝廷就是一个风口,猪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交州土著百姓被钉死了天花板,未来百年之内交州都不会出了不起的大臣了。
谢斯焱又是同情,又是觉得理所当然。大楚取交州已经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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