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封,唯有赐死。”文鸯、刘弘带领大军在幽州与胡人激战,司马越司马柬带领无数百姓缓慢北上,白痴都看出来胡问静要继续向北用兵,将胡人赶尽杀绝了,这胡问静刻薄的封官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大楚朝未来有的是封官晋爵的功劳,必须留出封赏的空间。
潘岳点头,几乎一秒钟就知道陆机躲在了临海郡之后与世隔绝了,竟然还不知道天下皆知的大事。他慢慢地道:“宁远将军陆易斯在十余日前击破了琅琊王氏最后的营寨,杀尽数千琅琊王氏子弟和士卒,跟随琅琊王氏的万余百姓十抽一杀,三抽一挖矿……”
陆机打了个寒颤,忽然知道王衍的下场了。
潘岳果然道:“……王衍被凌迟处死,白骨放在京观最上层。”他将王衍当众劝说陆易斯反叛,陆易斯不屑一顾,直接杀了等等的事情一一说了。
陆机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颜色,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王衍竟然不知道时代变了。”他在胡问静的手中输得一塌糊涂,几十万大军在数日之内就彻底崩溃,扬州各处要地未见敌军而丢失,“陆机”二字成了沽名钓誉废物草包的代名词,陆机怎么会不反复复盘?陆机和陆云以及一群陆家子弟的反复的复盘,又寻了东吴的故旧将领老卒,不断地询问,深入的了解,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才华、道德、文采、品行等等世人推荐的领兵大将的素质与打仗没有一文钱的关系,甚至不足以纸上谈兵。
这个答案让陆机陆云和一群陆家的子弟目瞪口呆,被人鼓吹了几百年的出将入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及陆家和江东数个穿着文人的衣衫的“都督”,都不会打仗?
这个答案太可笑了,谁敢说“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瑜不会用兵?谁敢说单刀赴会的鲁肃不会用兵?谁敢说儒雅风流的陆逊不会用兵?
但面对老兵和老将看着陆机陆云不屑的眼神,以及在寿春的大败,陆机陆云等陆家子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周瑜鲁肃陆逊不是因为文采风流才会打仗,而是又会打仗,又文采风流。
只会文采风流的陆机陆云等人在沙场上就是菜鸟中的菜鸟,同样只会道德高尚,只会文采风流的诸葛亮司马懿等人能够纵横沙场,只是因为同样遇到了菜鸟,两只菜鸟互啄,胜利的这个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机陆云等人有种一辈子被人蒙在鼓里,以及一辈子的努力被人彻底推翻的恐怖、愤怒,以及浓重的失落。这个时代变了,道德高人竟然不会打仗了!
陆机想着王衍,有种同命相怜的悲凉和理解。他失去了一切,逃到了偏僻的临海郡躲藏,这隔着重重山地、靠着大海的临海郡几乎是大楚朝势力无法快速渗透的地方,在未来可见的二十年内这里仍将保留着朴实的民风。在这里他依然因为身穿文人衣衫被人尊重,依然可以待在家里,不需要担忧集体农庄。但王衍显然没能看清时代的变迁,依然以为道德高尚就能文武全才,出将入相,然后,王衍就悲剧了……
陆机的笑容苦涩,或许王衍压根不信时代变了,没有山崩地裂,没有万雷渡劫,没有黄河水变清,一切与千百年来的每一日一模一样,王衍怎么会相信时代变了?在王衍的眼中胡问静与大楚朝只是与大秦、大汉、曹魏、东吴、大缙相同的新旧交替,成王败寇,太阳还是从东面升起,豪门的酒肉依然多到发臭,一切都没有变化。
陆机举起酒杯,对着天空道:“王衍啊王衍,这杯酒替你送行。”他将酒水倒在地上,看着浊酒横流,心中不可抑制的有些悲伤,山涛、司马攸、殷浩、王衍……一个个道德完人尽数去了,这个时代已经落幕了。
陆机对潘岳道:“安仁是来找我为王衍写赋悼念的?我最近很少动笔,有些生疏了,只怕写不出什么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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