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报复发泄的时候,石勒带着三千胡人步卒就在城外等着呢。他急忙挤出了笑脸,大声地叫着:“信都的乡亲们啊,胡人老爷来了。大家不用怕,只要大家老实种地,老实缴税,胡人老爷不会伤害你们的。”
十几个地痞流氓一齐跟着喊叫:“大家都出来啊,胡人老爷是好人,胡人老爷最和善了,从来不打人骂人。”“大家出来欢迎胡人老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街之上依然静悄悄地,没有一个百姓出门。有百姓一家人压低声音商量着:“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已经说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出去只怕不太好。”家人急忙劝阻:“急什么,别人不出去,我们也不出去。”
另一个房屋中,一家人躲在了地窖之中,外面说什么都不理会。若是胡人杀人吃人,他们躲在这地窖里安全无比,若是胡人不杀人不吃人,只是让他们种地缴税,那他们迟一点出去也无妨。
马大软一边呼喊着,一边沿着长街前进,其实对百姓是不是出来毫不在意,他很清楚自己只是石勒用来验证城内有没有埋伏的棋子,只要这信都城内没有埋伏,那么他“献城”的功劳就少不了。他蔑视着长街四周,信都城的百姓怎么可能在他喊几声后就出来?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魅力。想要一群老实巴交又贪婪愚蠢的百姓从房子里出来唯有靠大量的士卒凶神恶煞的砸门和打人。
马大软随意地前进,大声地叫着:“都出来!胡人老爷来了,都出来……”
一转头,他似乎看到长街远处有一个人站在长街的中间。
马大软心中一动,举起了手臂:“都小心!”十几个地痞流氓和百余羯人士卒都打起了精神,谁都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马大软等人仔细地望向前方,却见一个瘦弱的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宽大的长街之中,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黑布包裹,鼓鼓囊囊的,手里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光,斜斜地拄在地上。
春风吹拂,那女子身上店铺里最廉价的那种灰布衣衫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点的首饰的发髻上有一缕头发在风中晃动。
百十个胡人士卒和地痞流氓握住了刀剑,任何一个胡人士卒和地痞流氓的身材都比那个女子高大魁梧了不少,一个巴掌就能拍死了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子。众人冷笑着,慢慢地展开,在宽阔的长街上排成了几排,堵住了长街的所有空间,像一堵厚厚地墙壁般慢慢地碾压过去。
无数百姓透过门缝看到了那孤零零的弱女子和百余个羯人士卒对峙,只觉鸡蛋碰石头不过如此。有人认得是那对嚎啕大哭的姐妹中的姐姐,忍不住低声叹息:“蠢货!以为喊几声口号就能感动所有百姓吗?真是读书读傻了!”总有女子以为站出来怒斥几句贼人就会影响无数的人,或者贼人就会胆怯退却,或者无数百姓就会被她的鲜血所感动,奋起杀贼,但是那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纯念头,历史上那站在城门口阻挡敌军而被杀的女子不曾感动过一个百姓。
有人爬在墙头偷偷张望兴奋无比:“看,那女子要死了!”那女子真是蠢货,一个人面对百余个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
春风带着花香吹拂过了长街,长街各处都有人悄悄张望,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长街之上唯有那个瘦弱的女子孤零零地挡在百余个胡人的面前。
那女子淡淡地笑了:“胡某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人生的道路终究是自己选择的。”
马大软仔细看了半天,立刻放了心,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而已,杀了就是了。
他想要立威,大声地叫着:“呔!那个灰衣穷鬼丑八怪女子听着,不要挡住了胡人爷爷的道路,立刻走到街边跪下,胡人爷爷饶你不死。”
马大软对着十几个地痞流氓打眼色,这种不识抬举的女人一定会喊几声“胡人滚出去!胡人是禽兽!”等她喊完了就杀了她,既能够在石勒的面前表示忠心,又能够杀了她恐吓信都城的百姓,简直是一箭双雕。
马大软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柔声道:“那个女子有什么冤情只管和马爷爷说,马爷爷一定禀明胡人爷爷,胡人爷爷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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