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竹心中的疑点在闪电中尽数暴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几个孝子和“见义勇为”的百姓拦住她逼迫她交出房契的时候,华大夫没有站出来说不要交?为什么华大夫没有将事情说清楚,撇清她这个房东的关系?为什么华大夫的家人就站在一边,却一言不出,任由她这个房东出头为华大夫讲理?为什么华大夫开店几十年,却依然租她家的房子,而没有去其他地方买一个房子?为什么华大夫明知道她今日要来收租,却偏偏要去采药?为什么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要亲自去采药,而不是去药铺买?
一个个疑问在戴竹的心中不断的涌现而出,让她越想越是惊慌。
假如,只是假如,假如那白县令没有来,她被那些孝子逼着交出了房契,华大夫会怎么说怎么做?是爽快的赔钱与她,还是说“大家都是苦命人,都是受害者,一定要团结起来夺回房子”,或者说“算了,钱财是身外之物”?
假如那白县令说“既然人死在了这里,医馆就该赔钱”,“为什么他们不讹诈别人,只讹诈你?你一定也有错。”那么,华大夫是会掏钱,还是说且宽限几日,然后连夜脱逃,那些孝子找不到华大夫,就霸占了她的房子?然后县令再次说“既然人死在了你家里,你就有责任”?
戴竹心中越想越是惊恐,手脚冰凉。人的言语都有两个口,不,不是两个口,而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有言语冒了出来,谁知道那些言语是真是假?
戴竹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昨天她其实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她该怎么预防未来?没了钱家的小子,会不会有李家的孝子?这次躲过去了,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该将华大夫赶走,将房子收回来,从此再也不租给开医馆开药铺的人?
戴竹很是惶恐,这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还是被她猜到了真相?
刘星在散去的人群中看到了呆呆站着,不断的发抖的戴竹,急忙跑了过去:“戴竹,你吓住了?别怕,没事的。”戴竹清醒了过来,颤抖着道:“刘星。”忽然,戴竹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刘星的衣衫。
刘星得意了:“我现在已经是衙役了!”
戴竹认真的道:“还招衙役吗?”只要成了衙役老爷,还有人敢抢他的房子吗?她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
白絮在襄阳肆意杀戮百姓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荆州各个县城。
周渝叹了口气,将邸报慢慢的撕碎。她和白絮相处的时间很长,又是一起追杀贼子的搭档,她在荆州官员之中算是最了解白絮的了。她知道白絮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只是善良只能存在于门阀的宅院当中,无法存在于阳光之下。
周渝微微出神,白絮这是击碎了她自己的内心了。
她有些伤感,否定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当否定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卑鄙无耻,而是因为自己过于高尚和理想,这痛苦就会翻倍。此刻白絮只怕……
周渝无奈的摇了摇头,白絮能够练出一身武艺,这内心要比她坚毅的多,至少她多半是打不过白絮的。
周渝沉吟着,道:“来人,通知江夏各地,若是有人胆敢藐视朝廷,立即杀了。”
……
李朗看着邸报,随意的笑了一下,既不鄙夷,也不惋惜。他早就知道白絮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凡是心善的人当了官,都会被书本之外的现实惊讶的目瞪口呆。书本中的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在现实中几乎找不到。进入基层官场其实是跳入无底深渊,看遍深渊外看不到的狗屎事情。
李朗漫不经心的将邸报扔在了一堆故纸当中,他可以从简单的邸报之中看出胡问静的用意,这是要用白絮的遭遇让所有刚刚当上了官的菜鸟们明白人心的丑陋,明白官府的威严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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