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往后妥协,或暂时心软放任,颜烟就会愈躲愈远,缩回壳里再不出来。
门不开。
段司宇也不敲门,只每隔十分钟发一条微信,提醒颜烟,他人还站在门外,只要门不开,谁都别想睡。
三条信息,半个小时。
房内终于有动静。
脚步声渐近,门锁拧开,拉出一条缝隙。
里头没开灯,乌漆墨黑。
段司宇没推门,只说:“让我进门。”
缝隙拉大。
颜烟站在门后,换了睡衣,如常的平淡模样,仿佛方才的一切是错觉。
段司宇走进,直接坐在床沿,“吃过药了?”
“......嗯。”
“新药旧药?”
“新药。”
“刚才为什么惊恐?”
回答是沉默。
意料之中。
“你不说,我今天就坐这里,谁都别睡,直到你说为止。”段司宇故技重施,大有决不妥协之势。
良久,颜烟终于出声,“因为你刚才误解我了。”
误解?
他误解什么?
颜烟其实没说谎?
颜烟其实不爱他?
如今,他高兴健康,就是颜烟唯一的正向反馈。
如果这不是爱,那什么才能叫爱?
话已说到这个程度,颜烟还在否认,继续这蹩脚的表演,段司宇只感到荒谬,无可忍受。
怒气到顶,轰然炸开。
段司宇决议再次戳穿,直接通宵,跟颜烟来一场辩论,直到其中一方被辩倒为止,要么他认输,要么颜烟承认。
然而侧头时,他看见颜烟表情的一瞬,所有话卡在喉咙,一个词都蹦不出。
只有哑然。
颜烟明明吃过药,整个身子却在抖,眼里已无平静,而是万般悲切,痛苦到了极点。
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再戳穿一次,颜烟就会彻底崩溃,体面尽失,吃再多的药都无用。
火气骤然湮灭。
只余下不忍心的青烟。
刚才下过决心,非得辩出个结果,如今却只有心软,实在舍不得。
分明,他只是想保护他唯一的月光花种,却每次都起反效果,花枝越来越残破。
段司宇无计可施,只有沉默。
夜光中,颜烟半边身子隐在门后,呼吸声小到听不见。
他们一个坐,一个站。
不过几米远,寂静却拉长距离,在其间造一条冷河,谁都跨不过去。
许久,仍是段司宇先让步,“过来,先休息。”
颜烟迅速走近,上床躺好,主动闭上眼,“晚安。”
动作快到似怕他反悔。
段司宇深呼气,连音响播放赋格,“能睡着?”
“能,新药效果好一些,你也早点睡,”颜烟一顿,“别生气了。”
声音极低。
自己失联,做错事,不占理,拙劣地撒谎,现在还敢劝他别生气。
段司宇感到无奈,“赶紧睡。”
颜烟点头,调整呼吸,在脑海中想象几条摆动的弦。
不多时,呼吸声渐平稳。
颜烟睡着。
段司宇回房洗澡,换上睡衣,给随晏发了消息,又折回主卧,躺到颜烟身旁,如不讲理的流氓那般,手臂搭在对方腰间。
他可以先让步,但必须从别处找补回来。
段司宇想,他本就毫无羞耻心,以后更别说保持体面。
随便颜烟怎么说谎,从现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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