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辉抿了抿嘴。
赵仲舆道:“苟晞对陛下是比东海王多了两分尊重,可与他从前正直清廉相差甚远,前后判若两人,我,我心中忧虑啊~”
赵仲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沈如辉握紧了拳头,有些犹疑的看着他,“赵尚书为何一再要求我去洛阳呢?就算我懂水磨建造之法,但这只是水磨而已。”
赵仲舆也觉得是水磨而已,但值得赵含章连写两封信来催,那就可能不止是水磨而已,但他不能这么说,于是他道:“但这是切实与民生相关的东西。”
他绞尽脑汁的想理由,“你是知道的,留在洛阳的多为老弱,想要养活他们并不容易,水磨坊能减少人力,你在郓城,陛下却没有用你,司农寺也名存实亡,既如此,何不去洛阳呢?”
沈如辉越发怀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外面的人都说赵刺史有吕后之志,不知是真是假?”
赵仲舆听了就发笑,“含章若有吕后之志,那谁是汉高祖呢?”
他道:“在洛阳时,她就已经拒绝为后,而且她有婚约,到如今,傅长容身上都没一官半职,而傅中书对陛下的忠心无人能比,陛下也无比信重他,沈寺卿觉得,他能做汉高祖吗?”
沈如辉沉思,心内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下定决心,毕竟那么艰难才从洛阳到郓城,现在又要回去吗?
赵仲舆也知道他纠结,可惜他没有家人了,族人又离散,就算他想要收买都不行,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可以说,跟着皇帝迁都来郓城的官员中,有大半是冲着苟晞来的。
以前的苟晞,公私分明,处事公正,廉洁清明,很多朝臣都怕他,迎面碰见都要把头扭到一边去,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以前是怕,但关键时候,朝臣却很信任他,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皇帝和朝臣们最后才同意迁都。
可到了郓城后,苟晞就变了。
不,或许是早就变了,只是以前他们不在一处,变得又不是那么明显,所以众人没发觉。
而现在,大家同在郓城当官,一同帮扶陛下,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苟晞的改变。
沈如辉无妻无子,连父母都没了,族人在这两年里也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欲望。
他只想跟着皇帝,跟着朝廷做一些事,若能侥幸留得一二美名,那他就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送走赵仲舆,他就焦虑的在田间走来走去,仆人看了有半个时辰,见他竟不知疲倦的还在走动纠结,便忍不住问,“郎君是在忧虑什么呢?”
沈如辉叹息道:“我怕死。”
仆人就低头继续除草,不说话了,他也怕死。
沈如辉却打开了话匣子,蹲在田边和他道:“路上并不好走,我实在害怕,万一不小心死在路上怎么办?”
仆人迟疑道:“赵尚书既热情来邀,想必会派人护送。”
“你不知,路上的土匪不是一个两个,有时候是一百两百,甚至成千上万的都有,若遇上这样的土匪可怎么办呢?”
仆人:“郎君说的不是土匪,而是流民军了。”
“假借是军,其实还是匪。”
仆人:“兵不也是匪?那领头的将就是土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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