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手紧了紧。 “你们为啥孤立我。”陆元鸿抱碗控诉,十四五的少年人瞬间红了眼眶,眼中氤氲。 杜长兰微妙的瞥他一眼,叼住一块肉,意有所指:“阿遥那里还有一间空屋,能住两人。” “明儿我就同文英搬进去。”陆元鸿急急应下,唯恐说慢了,杜长兰和崔遥反悔。 崔遥顿了顿,盯着陆文英的后背撇嘴,倒也没说什么难听话。 乙室又恢复平静,偶尔传来陆元鸿的诉苦,说他秋收时受了多少罪。 杜长兰静静听着,十次有三次会回应他,只是每次看过去的目光充满探究,陆元鸿被看得毛毛的,渐渐止了声坐回身子。 饭后在厨房外的水池洗碗时,杜长兰感觉袖摆被扯动,下一刻小崽儿顺着他腿爬进他怀里。 杜长兰嘴角抽抽,单手搂住儿子:“其实你属猴的罢?” 杜蕴鼓了鼓嘴,但想到什么又凑到杜长兰耳边,用气音叽叽咕咕,大意是问杜长兰午时为何那般看着陆元鸿。 杜长兰挑眉,小崽儿的观察力还挺敏锐。他淡淡道:“爹觉得你小陆叔很有意思。” 相处几月,杜长兰发觉乙室的每个人都挺有意思。 表面上看,崔遥是传统认知里的纨绔子弟,冲动易怒,敏感好自尊,偏又无甚点墨,与清贫学子不对付,宛如一个炮灰缩影。宋越和成忱是崔遥的狐朋狗友。 杜长兰顿了顿,严格说来,他也是崔遥的狐朋狗友之一,还好吃懒做。 陆元鸿则是拈轻怕重又馋嘴的农家子,唯一正面人物只有陆文英。 “小陆叔是很好玩啦。”杜蕴捧着小脸附和。 杜长兰轻笑一声,能直接说出“你们为啥孤立我”这句话,不是愣头青就是心思灵透。 陆元鸿显然不属于前者,否则就不会顺杆子提出带陆文英一起住进崔遥院子。 众人皆知崔遥与陆文英有嫌隙,陆文英又有文人性子,叫陆文英跟崔遥低头,那是激化矛盾,远不如现在轻描淡写带过去。 小孩儿所想有限,很快忘了这茬,杜蕴又拿出小玉狗把玩,杜长兰在水池里最后过了一遍碗,还残留水渍的食指点点儿子额头:“这么喜欢?” 杜蕴赧然的点点头,将小玉雕贴在杜长兰脸颊:“爹感觉到了吗?” 杜长兰:“温热的。” 杜蕴咧嘴笑:“抚摸久了,玉雕就有温度了。” 以前他娘也给过他一块玉佩玩,可惜让他摔碎了。如今他仔细回想,竟是不能想起玉佩图纹,反而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小狗的形样。 杜长兰甩掉水珠,又在儿子身上擦擦,惹的小崽儿不高兴鼓脸,杜长兰伸手一戳就瘪了。 “小河豚哈哈哈哈。” 杜蕴心疼的抖抖衣衫,又问:“河豚是什么?” “以后遇见跟你说。”杜长兰拿过玉雕举在眼前,阳光下乳白色的玉雕颜色均匀,无一丝气泡。 之前崔遥将玉雕送给杜蕴时,杜长兰打眼一瞧,只以为是一块寻常玉雕,如今细瞧才惊觉是块上等好料。 他将玉雕还给儿子,顺手放回碗筷,抱着儿子回教室。 窗边暑热更盛,崔遥一边擦汗,一边誊抄杜长兰今日的随堂笔记。过分明烈的光线,将崔遥脸上的毫毛映的分明,浅浅一层,隔远瞧倒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年少青葱貌,总归是差不到哪里去,此刻神色严肃,崔遥倒真有了几分文气。 倏地,崔遥蹙眉,一抬头看见抱儿子的杜长兰,理直气壮道:“长兰你过来,这处我看不懂。” 杜长兰垂眸掩去笑意,给他讲解,崔遥咕哝一声“你还挺聪明”,又埋头誊抄了。 下午众人温习上午所学,散学后做完功课,杜长兰又开始讲学。 但凡是人,便不可能完全摒弃主观,杜长兰在外掩饰极好,但晚间讲学时,便不甚在意。 崔遥他们习以为常,陆文英加入进来后,很快察觉到了。 书房里的灯火间或发出爆裂声,杜长兰停下讲解:“今晚先到这儿,你们学着,我去厨下倒水。” 陆文英见他离去,不多时也起身,陆元鸿叫住他,陆文英随口道:“我去小解。” 崔遥故意哼了一声,陆文英恍若未闻,他出了书房,径直朝厨下去。 然而厨房亮堂却不见杜长兰身影,陆文英俯身朝灶膛后探去。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惊的陆文英趔趄倒地,他翻身看着眼前身量修长的男子,对方背着光,陆文英看不清对方神情,只有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平静的让他发怵。 “你……”陆文英喉口发涩,眼睛不受控制的朝厨门望去,那里能看到书房的余角。 一声低笑打破厨房怪异的气氛,杜长兰将人拽起来,又变成平时放浪模样:“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随便吓吓就怕了。” 陆文英也跟着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他心中有鬼自然会怕。 他默了默,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杜长兰,仿佛要透过这荒唐表象,探出杜长兰的内里。 他从来都没看透过杜长兰,未知总是叫人畏惧。 “为什么?”陆文英心中千言万语只化成三个字。 为什么杜长兰进步神速,为什么杜长兰讲学时,含有主观。为什么……要引诱他来。 厨下的四盏灯明显是为他备的。 杜长兰“唔”了一声,负手在后,来回踱步:“陆兄,你听过一句话吗?” 陆文英:“什么?” 杜长兰唇角扬起一抹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道:“阿遥确实才学不如你,却也是年岁十七的男子,你当我说什么,他们便听?” 他尾音轻扬,像一根羽毛挠在心头,橙黄色的灯火下,那张白净的面庞明俊秀美,长衫飘飘,好一位文雅君子。 陆文英慌张别开眼,恐自己被惑了去。他明了杜长兰的意思,与其说杜长兰在传达观点,不如说在互相挑选。 观念不合,早早分道扬镳才是。 陆文英想的远了,又闻那道声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陆文英瞳孔一颤,再也待不住,匆匆离去。 杜长兰饮了一口清水,看着那道仓惶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摇了摇头。 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点。 交个朋友的事让陆文英搞的一惊一乍。 杜长兰以为陆文英会离开院子,没想到次日陆文英若无其事的上学念书,只是看向他时,下意识回避。 杜长兰由着陆文英去。 他们一行人扎堆上学,扎堆散学,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付令沂看着乙室一群人离开,面露不解:“他们怎么回事?” 甲室同窗道:“听说是乙室的学生为了升班,都住在崔遥院里,昼夜念书。” “看来乙室这次下了决心。”有人感叹。 付令沂嗤笑一声:“下决心又怎样,若任何事情表个决心就能做到,哪还有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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