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拾啊, 你不想让我收拾,你自己收啊。东西要放在固定的地方,看你那边乱得跟猪窝一样。”
“我的东西本来就是放在那里的, 那就是它固定的地方!”
母子俩关于收拾桌子的问题,在饭桌上继续边吃边叨叨,非常有中国式家庭的氛围。
吃完饭,吴月霞又去上班了,郑小阳没再把鼠标变成左方向的事情放在心上, 被妈妈收拾过的桌子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东西多了东西少了东西变了……都是正常的。
吴月霞到了厂里, 她去生产线转了一圈, 跟同事们打招呼, 操作工们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打麻将,有人跟她挥挥手打招呼:“吴大姐,来上班啦?”
“嗯,你们怎么下了班都不走?”
“我不让他走的!昨天赢了我20块,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把这钱给吐出来!”
本月的生产任务在月初就完成了, 不是厂里人多力量大,机器过于先进,人员过于聪明,而是厂子里的炼钢炉「停车」了……
此时澳大利亚的各个矿业公司还没有对中国下手。
按理说,价格稳定,没有什么难度。
是厂领导把简单模式给玩成了困难模式。
1993年,苏州商品交易所就拴出了线材期货合约,之后,其他各地乱七八糟的交易所都开始推出自己的钢材期货。
厂领导是一群积极拥抱变化,愿意与世界共同进步的人。
经过学习,他们听说期货是世界发达国家的企业,用来套期保值,也就是用期货的价格与现货的价格对冲,可以保证公司的原材料进口价格稳定不变。
但是……玩着玩着,就从套期保值,变成了「买彩票」的投机活动。
一比十的杠杆比率,谁不喜欢这么迷人的游戏。
玩第一回 赢了,就砸下去更多,赢赢输输输……不管在哪个场子里当赌狗,下场都不会太好。
按理说,现在全国大建设,一个冶金厂,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但是,赌狗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高炉停车等厂领导借钱,能借着,就有矿,就能开机,就能活。
弄不到钱,那就等下岗,等发散伙费。
厂里的人说是来上班,其实就是来坐着,免得到时候有人用缺考勤为由卡他们的散伙费。
吴月霞也是如此,家里儿子上大学要钱,丈夫老郑也就挣个死工资,她一生要强,她不想让家里的生活条件往下掉,更不想家里人委屈自己,于是她一直在努力寻找兼职机会。
她在街边小店接了缝毛衣片的私活,天天缝,缝一个月有一百块钱。
她又通过关系,接了一些有地位有想法的老人,想要出版回忆录的活,老人们用笔写,她敲进电脑里,再排好版,再交给出版社。这笔钱比较多,但是不稳定,敲完一本,下一本不知道在哪里。
她希望把晚班八个小时的时间全部挤满,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全。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有人招游戏教练,说是教练,其实都不是正经工作:
《玉京战神》是代练,《海军司令》是陪练,价格都是一个月30块。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努力学习了两夜,理解之后,便加入了代练行列。
此时的游戏还要挖矿砍树,正好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只爱打牌、打毛线、聊天和睡觉,不跟她抢电脑用。
于是,吴月霞的办公室八台电脑,就流水作业,每天开机,轮着把八个日常任务给做了。
没事干的角色就砍树挖矿,把单位电脑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挖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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