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卢家人,本来就有几个了,哪里怕多这三个半大小子?
陈老汉听着就笑:“我寻思你也是乐意,只是他们怕是觉得半大小子来帮着盖房,劳力不足,吃的倒是不比大人少多少,觉得这事有些占便宜了,所以没肯应。”
桑萝听着弯了弯眼,能和陈家交情不错的,人品确实不差。
她笑道:“那我去与施二叔和卢大叔说一说,我家原本穷得那么响的名声,盖房子他们肯来帮忙,原就是帮衬我们,乡里乡亲,又哪里计较得那样细?”
陈老汉就笑:“就是这个理。”
真要什么都称斤论两计较全了,也处不出多少交情来。
两人是走远些才说的话,桑萝与陈老汉说过后就往施二郎和齐大郎那边去了,她说话总是带笑,待人也诚恳,施二郎还好些,似卢大郎那样和陈有田性子相近的,哪里扛得住几句?
没多会儿这事就定了下来。
等她走了,卢大郎还有些懵,还是一边在处理木料的陈有田笑着提醒:“愣什么呀,喊你家虎子回去一趟,把三个小子喊来。”
卢大郎愣愣应了,反应过来,忙唤虎子。
添了几个小子把挖泥挑泥做砖坯的活都揽了过去,五个大人,除了陈有田一时腾不出手来,其他四人都挖地基,这进度就快了。
半人多深的地基,不过两天就全都挖了出来,第三天桑萝再从县里回来,陈老汉领着施大郎几人已经开始筑墙体了。
桑萝第一次亲眼看到土坯房是怎么建的。
在地基上固定一组木板,形成一个四面的框槽,把和好的黄黏土往里填满,再填满,再用一种极重的工具,系住四角,四个壮劳力一起使劲,抬起落下,反复打压,直到泥在模板里压实,再把模板撤去,那散土就成了一块固体的了,再以同样的方法开始下一堵墙。①
夯土夯土,原来是这样做的。
从陈老汉那里,桑萝又知道,这叫版筑。
又过了两天,灶房、浴间和整个前院围墙的主体雏形就都出来了,几个半大小子制好的土坯就派上了用场,黄黏土和泥,用土坯垒墙,不过几天功夫,灶屋和浴房就都修了起来,门窗也定了型,只差上梁架棒、铺苇萡缮草。
除了从县里买回来几席苇萡,余下诸事什么都没叫桑萝操心,至八月二十二,两间不大的屋子和前后院墙就都齐整了,墙面都用糠泥细细抹平过。
新修的泥坯房完全颠覆了桑萝对乡下土坯房的认知,一点儿不丑,甚至因为陈老汉在山里选的黄黏土质量够高,颜色呈一种质朴的红,是真称得上好看的。
桑萝再看那间建了不知多少年头,临住进之前只简单修缮了一下草顶的主屋,相较之下可就太糙了。
不管怎样,房子是顺利完工了,这时的乡人真是多才多艺,就连灶台都给她盘好了。
除了应承给沈安做的那张床还没做好,门窗桌凳带一个放东西的木案,这一应家什算是都齐活了。
灶屋里连做豆腐要用到的过滤豆浆的木架桑萝都请陈有田帮忙做好,挂在了梁上。
给豆腐定型及挑豆腐的木箱,桑萝给陈有田大致说了是什么样,陈有田虽不知她是干什么用,也都用盖房子多出的小块木料给做了。
加上她这些日子赚到钱就一点点置办家什,厨房里正常人家过日子的东西也都一点一点置办上了。
桑萝也不说别的,请陈老太太帮忙找里正家借了大乾历翻了翻,选了个吉日,要请三家人来吃一顿,既是感谢,也是暖房。
祁阳县这一带的乡下,因为生活条件算不得多好,少有上梁酒和进屋酒都办的,通常上梁那日用酒浇梁,到新房建成要进屋了,再上梁进屋的酒席合在一处办了。
这吉日也不远,就在八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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