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明白他的意思,可心中不免还是升起一股悲愤之感:“可即便不为沈家,范脩养寇自重,为祸边关百姓二十?年,难道不该死?么?”
孟忻定定看着她,忽然开?口道:“阿荀,为政者,何为先?”
程荀不假思索:“民为先。”
“民所为者何?不过一床一灶、一屋一田。为政者,殚精竭力,所为也?不过如是。”孟忻轻轻叹了口气?,“新帝是有才识胆气?之人,可为政一国,往往有比公义更重要的东西。”
“我并非阻止你,只是想告诉你,此事牵扯甚大?,贸然将其捅到?光下,且不说结果是否如意,你的安危恐怕也?是问题。”
程荀低着头,半晌道:“父亲,我明白了。”
“可是。”她抬起头,看向孟忻,“范脩将边关百姓当圈养的羊羔一般戏耍,与伊仁台里?通外合二十?年。阿拉塔此时与范脩并未达成合作,可下一个呢?难道要用边关百姓、大?齐国土来赌,下一任瓦剌首领是伊仁台,还是阿拉塔?”
孟忻微微讶然,好似未曾想到?程荀会这般思索。
“父亲,若因为此事前途未卜,就将一切掩埋土下,任由叛贼阳奉阴违、逍遥法外,女儿……”
程荀眼眶泛红,梗着脖子继续说道:“……女儿对不起二十?年前死?于瓦剌刀马下的孟其真,也?对不起当初提刀守城的……您。”
孟忻身子一僵,直直愣在原地,好似被当头一棒打懵了。
在官场浸淫沉浮二十?载,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也?被所谓权衡、所谓利弊迷了眼睛,却差点忘了二十?年前,他是为何站上了紘城城楼,以血肉之躯,面对残暴可怖的瓦剌兵马。
半晌,他抬起一只手,极克制地揉了揉程荀的头顶,哑声道:“好,去做你想做的吧,大?不了,父亲为你兜底。”
程荀强忍的眼泪忽然就涌出?了眼眶。
孟忻拍拍她的脑袋,宽慰道:“新帝宽厚,总不至于将你我直接送上刑场,大?不了被贬去那天涯海角的琼州,咱们就打渔吃去。”
“什?么打渔吃?我竟还不知?道你会这个?”背后忽然响起崔夫人的声音,程荀连忙背过身,飞快抬手拭去眼角的泪。
“我与阿荀说笑呢。”孟忻含笑道。
“不过说起这打渔,我往年只在江南见过,还未曾亲身上阵呢。不如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去……”
崔夫人一时起了玩兴,挽着孟忻的胳膊兴致勃勃说着,一旁的程荀却不知?怎的,忽然一溜烟朝外跑了。
“你这孩子,都要吃饭了,上哪儿去啊!”崔夫人忙喊道。
“去如厕!”
程荀头也?不回,闷声闷气?答了一声便跑没影了,崔媛与孟忻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两人站在廊下,崔媛将头靠在孟忻肩膀上,轻声道:“若当真去了琼州,我也?不怕。”
孟忻低头看她:“当真不怕?听闻那里?多毒虫瘴气?。”
“那你就每日帮我支帐子、采草药熏瘴气?呗。”崔媛满不在乎道。
孟忻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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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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