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成排成列的无名墓碑,一眼竟好似望不到边。
程荀走在前头,轻车熟路地带着众人走向孟其真的墓。
洒扫供奉、磕头上香后,程荀退到一边,让崔夫人上前祭拜。
天上虽挂着一轮红日,可迎头吹来的风依旧像是带了刃。程荀被冷风呛了一口,控制不住喉咙的痒意,转过身咳嗽几声。
刚站直身子,就见不远处墓碑之间,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妱儿走过来,关?切地拍拍她的后背,程荀却顾不上回应,她眉头紧皱,直勾勾地望着那道身影。
而那人似有所?感,也?望了过来。
程荀一愣,扶着妱儿的手臂,缓缓站直身子。
那人竟然?是,范春霖。
妱儿察觉到程荀的异样,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腰。
程荀回过神,对面带忧色的妱儿笑?了笑?。
再看?过去,那处已不见范春霖的身影。
“阿荀,怎么了?”
程荀视线正梭巡着,那边,崔夫人祭拜完朝她走来,王伯元则在小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俯身上香。
“没事?。”程荀道,“只是好像见到了个?熟人。”
崔夫人环顾一圈,疑惑道:“熟人?在这儿?”
程荀停顿一下:“许是看?错了吧。”
待一众人祭拜完,已近巳时。马车候在墓园外,只等启程。
崔夫人站在马车前,紧紧拉着程荀的手,说不出话来。
程荀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努力忍住鼻腔的酸涩,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再不出发,今夜到不了驿站了。”
崔夫人最为亲厚的婆子接到程荀使的眼色,忙走上前,劝道:“是啊夫人,早出发、早休息,若是露宿荒郊野岭,那才叫大小姐担心呢。”
崔夫人侧过身,抬手拭了把泪。她背对着程荀,朝马车走去,手却始终紧紧拉着她。
程荀嘴角苦笑?,却没有挣脱,只一路顺着她的力气向前走。
直到婆子掀开马车车帘,崔夫人才终于停下脚步。她背对着程荀,肩头微颤,声音沙哑。
“好好的,啊。”
她带着鼻音,语气仿若哄小孩儿那般。
程荀胸膛起?伏,努力咽下疯狂上涌的情绪,简短应了一声:“嗯,娘,你放心。”
崔夫人身子一颤。她飞快松开程荀的手,避之不及一般,迅速钻进马车中。
可下一秒,马车内隐隐压抑的啜泣声。
程荀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到车队最后。妱儿看?了看?两边,提脚追了上去。
王伯元目睹全?程,看?着周围一众大气都?不敢出的丫鬟小厮们,捏捏眉心,沉声吩咐:“照看?好自己主子,该干嘛就干嘛去。”
丫鬟小厮们连忙散开,各自就位,只待出发。
“路上当心。”王伯元对随行亲卫说。
人马都?已就位,王伯元看?了眼还在队伍最后的程荀和妱儿,叹口气,颤颤巍巍走到马车边,清清嗓子,扬起?声音:
“夫人,您就放心吧!有我在,阿荀一根毫毛都?不会出事?!”
马车内的抽气声减轻,王伯元不禁面色一喜。
他倚着车辕,刚想趁热打铁说两句俏皮话,就听马车里头,崔夫人带着哭腔,没好气说道:“就你!一瘸一拐的,关?键时候别让阿荀分神照看?你就不错了!”
王伯元脸色一僵。
小厮在背后噗嗤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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