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先前就让她感到熟悉的人,而此时,她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抬手指着那人,面无?表情道:“将他带走。”
男人先是不知所措,确定程荀指的是自己后,在惊慌中跪倒在地。
身旁护卫不顾他哭得涕泗横流的哀求,将他拖拽到一间空屋。房门紧闭,程荀望向他腰间的麻布。
“家中谁走了?”
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是老母,老母前日因病走了。”
“前日?真是凑巧。”程荀喃喃一声,又?问,“她姓吴?”
男人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程荀没有理会他,只吩咐晏立勇:“劳请去?查一查他与?他的母亲。”
晏立勇领命走了,年轻男人仍在喊冤,程荀听?得头晕脑胀,招呼贺川看好他后,独自走出了门。
府中一片杂乱,官兵强搜的痕迹零落一地,程荀行走其中,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一个下?午,却长得好似整整一个冬天。
她不明白,一切是在何时开始急转直下?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书房。
傍晚夕照落在书房门窗上,上等?黄梨花木透出温润的光泽,雕刻镂空的松竹影子洒在满地凌乱的空白纸张上,像是一幅幅斑斓的画。
但凡写有字迹的书页都被陈毅禾带走了。程荀呆愣许久,将那空白的纸页一张张捡起、垒好。走进屋中,书案上一片狼藉,她整整心神,干脆挽起袖子,将书案整理一清。
桌下?的抽屉有点?深,程荀弯下?腰用力伸手去?够,却胡乱摸到一处暗格。心头一颤,她下?意识望了望周围,确认无?人后,她小心翼翼推开暗格,从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眼前是张被人叠成方块的纸,边角有些脆,纸页也?泛黄,一看便知这纸已经有年头了。
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知是胆怯还是恐惧,程荀双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将那张纸打开。
出乎意料,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程荀望着那几个字,如遭雷劈。
那一刻,无?数情绪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了悟、愤慨、痛苦,仿若潮水,转瞬将她淹没;而心底一闪而过的轻松与?羞愧,是将高压之?下?的她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暮色四合,最后一点?余晖浸入书房。程荀站在空荡而狼藉的屋中,将头埋进那张薄纸,终于?痛哭出声。
第106章 疑云散
“捐躯赴国难, 视死忽如?归。”
上乘的松烟墨落在纸上,即便长久被人掩藏在黑暗逼仄的角落,也并未褪色。
这十个字写得端正严谨、力透纸背。程荀不知他何时写下,也不知将它?藏在书案下时, 他是何等心情?。
她只?知道, 在这个他无力申辩、千夫所指的时刻, 她好像窥视到了他沉默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理想。
二十年?前那场大败, 即便沈家戍守边疆数十余载、沈仲堂以身殉国,直至今日,仍旧被刻在北地的耻辱柱上, 日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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