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令自?己,收敛起那些多?余的、泛滥的情?绪,至少要像个?故人?旧友,自?然而体面地应对眼前的场景。
可溶溶夕照中,眼前这人?静静凝视着她。那目光好似春日?消融的水,思念、悲伤、庆幸、喜悦,太多?复杂的情?绪满溢出来,顺着她干燥的皮肤流淌。
那流水轻而易举地冲塌了她的伪装。
她伸手抓住晏决明的衣袖。
“那个?胡人?,一路追着我,举刀要砍我。”
昨夜的恐惧和委屈像是开了闸,她偏头看着他,声音哽塞。
“还有,死了好多?人?。”
“商队的兄弟死了。他们、他们,本?不该死的……我怎么、我要怎么和他们家里人?交代?”
她苍白的唇止不住地抖动,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
而那泪好似滚烫的铁水,一滴滴落到他胸口,钻心的疼。
晏决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涌动的渴盼和痛惜,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久违而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四年里,无数个?她辗转反侧、担忧思念的夜晚骤然浮现眼前。
无数情?绪像是澎湃的浪潮,一头高过一头,不断拍向岸上的她。程荀头抵着他的前胸,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待她情?绪平复,夕阳已彻底沉入荒漠,屋中一片黑暗。
不知哭了多?久,可看着晏决明湿透了的前襟,她吸吸鼻子,讪讪推开他,躲进床榻里。
晏决明也不恼,转身去书案上点起油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营帐里突然多?了几分静谧的柔和。
晏决明倒了杯温水,扶她坐起,小口喂她喝下。
温水下肚,程荀理智回笼,问?:“你?都知道?了?”
自?打见到来人?是晏决明,她心中就安定许多?。
不知为何,她对他好像有种无来由的笃信。不必怀疑什么、也不必操心什么,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再?出现在她面前。
果不其然,晏决明点点头:“李显受了伤,好在于性命无碍。”
停顿一瞬,他继续说道?,“沈烁运气好,当?夜便进了紘城。追他的人?跑了,我已派人?前去搜寻。驿站里的瓦剌人?皆已伏诛。至于商队伙计与驿站老板,我都吩咐人?去收敛了。”
程荀心情?沉重,正要点头,突然眉头一皱。
“等等,你?说,瓦剌人??”
晏决明站起身,从身后桌案上拿过那把胡刀。
他细细观察她的神情?,试探问?道?:“阿荀,这是你?从那歹人?手里拿回来的?”
程荀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藏在毯子里的手不自?觉握拳,面上却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如何将?他引至滩涂,又是如何彻底了结他。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继续反问?:“为何瓦剌人?要埋伏在驿站里?”
晏决明静静看着她,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拨到后头,才开口道?:“若不出意外,朝廷派来签订互市条约的使臣与人?马,本?该昨夜抵达驿站。”
程荀本?因他突然的动作有些别扭,听他说罢,忍不住睁大眼睛。
“你?的意思是,那伙人?本?是冲着朝廷使臣来的,是我们误打误撞碰上了?”
“应是如此。”
程荀眉头紧蹙,下意识反驳道?:“不对,他们如何知道?使臣抵达的时间呢?况且,若是他们不在驿站停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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