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正好,风里夹着不知名的?花香,掠过玄廊上垂挂的?罗帐,柔柔拂到她脸上。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从金谷楼往下看,汴水绕城而过,在午后阳光下,仿若一条闪着金光的?玉带。
此情此景,突然令她想起方才沈烁在信中提起的?,扬州城里蜿蜒平静的?小秦淮。
沈烁为人活泼跳脱,书信也写得平实直接。可偏偏就是那不加矫饰的?话?,读起来就像老友在身旁絮语,一时也将她拉回了十里烟柳的?扬州城。
与沈烁的?相识,还要说到两年前,她怀着满心的?忐忑和期待,从扬州渡口出发?,往杭州去的?时候。
那时在渡口上,她叫冯平帮忙替一个年轻行商解了围,后来又遇虎三爷出手相助。这是她与沈烁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她在杭州城。
那时正值九寒天,妱儿一颗心都飞到了西湖,要去看那断桥残雪。美景在前,程荀却因膝盖实在疼得难受,就待在客栈里烤火,让冯平带妱儿去玩。
到了晌午时分,她自觉好多了,便去客栈楼下吃饭。席间却听见身后桌有个颇为熟悉的?男声,正在侃侃而谈。
那人从天文地?理讲到三教九流,乍一听竟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连程荀都忍不住听入迷了。
与他同席的?似乎是几?个有钱老爷,不时附和着他的?话?,却只当个乐子?,言辞中并?未有多少敬意。他也不恼,只在旁殷勤奉承。
直到程荀快吃完,那男声才期期艾艾说到自己的?用意。
按他所说,这人自己有个商队,货源与商路都不是问?题,只是此前生?意被人蒙骗,亏了一大笔钱。
如今商队缺银子?周转,便想与这几?位老爷商量商量,不拘是合作参商股、还是别的?手段,总之希望能够得几?分援手。
那人说着又列起自家商队的?优势,语气诚恳、态度谦卑,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只可惜,他这番话?,只换来那几?位老爷不甚在意的?一句:
“你?说吧,多少钱能把你?这穷商队买了。”
毫不意外?,最后双方不欢而散。大腹便便的?老爷们骂骂咧咧走了,只剩下背后一片沉默。
听了一顿饭的?时间,程荀难耐好奇,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一眼。
谁想,转头才发?现,这人竟是她在扬州渡口遇见的?那个年轻行商。
那少年行商低着头,沉默地?对着面前一桌残羹冷炙,满脸都是颓丧。
恰是此时,妱儿与冯平回来了。她招呼二人坐下,又让小二重新上菜。等她回过神?,冯平已经与那人聊起来了。
少年似是没想到,竟在杭州又遇上恩人。待看清恩人就是方才坐在一旁、完整听完自己窘态的?人,那张清俊的?脸上更?是尴尬无措。
顶着那张难掩红晕的?脸,少年介绍自己,他名叫沈烁。
程荀不意让他难堪,礼貌地?打了招呼,便与妱儿先回客房,让冯平和他聊聊。
冯平回来时,果?不其?然带来了更?多的?消息。
沈烁此人是从太原来的?行商,虚岁十六,一直想来江南地?带闯出个名堂。
前阵子?,沈烁带着自己好不容易养起的?商队,胸有成竹去扬州做生?意,却遭人蒙骗,银子?打了水漂,连商队都在解散边缘。
程荀听后,却起了几?分心思。
这沈烁小小年纪,便有闯南走北的?胆识,脑子?也伶俐,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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