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在一起,用?力到指节发白?。
“就因?为我是女子,不管从前做得有多好,也只是给别人做嫁妆罢了。”
她?才嫁去石家几天后,王家族里,就送来了关系远得从前都没听说过的王六郎。
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说,王掌柜身子不好又无子,从前让女儿?帮忙的事?传了十?里八乡,已经?狠狠丢了王家的脸面。
如今王翠儿?嫁人了,更没有资格插手娘家的产业。
族里费了好大?劲儿?找到王六郎,姑且与王掌柜这一支还有些?关系。之后就让王六郎跟着王掌柜学艺,好歹不会让这开了几十?年的铺子倒了、或是落入外?人之手。
宗族里的人说得委婉,意思却昭然若揭。无非是想让王掌柜认下王六郎,将来百年后,将铺子留给王六郎继承,如此也能将产业保在王氏名下。
王翠儿?复述着那些?老不修的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从小就在铺子里长大?,印书的手艺比我爹还好!我哪里就不如一个又懒又馋的王六郎了!”
她?咬着牙,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爹也是个偏心的。他明明知道王六郎奸懒馋滑、一事?无成,将铺子留给他,迟早就要废了!”
“别的不说,就那后院的印坊,那人几年未曾进去过,恐怕一应物件早已朽烂了!”
“那都是我与爹爹这些?年亲手刻的啊!”
王翠儿?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却还是抑制不住话里的愤怒。
“爹爹身体不好。这些?年,书铺我哪里没上心?大?到与书商为了一文钱扯皮,小到雨雪天换窗纸,哪里不是我在费心费力?”
“王六郎一去,连灰都不曾掸一掸!如今铺子生意每况愈下,他还觉得是我手里捏了客源,不愿给他!”
程荀心中愤慨,闻言道:“可是,难道王掌柜就愿意让自己半生心血都毁在王六郎手里?”
王翠儿?恨恨地盯着灶肚里越烧越烈的火,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他哪里舍得?所以现在都没松口认王六郎当儿?子。”
“可这有什么用?呢?”
她?扯起嘴角,笑?得讽刺。
“他是男子,我是女子。”
“就这一条,就足够我爹犹犹豫豫好几年,妄想着将王六郎调|教好,继承他王家的产业,皆大?欢喜!”
“就凭他是男子,我是女子!”
王翠儿?摸了一把脸上的泪,转头看?向程荀。
“阿荀,我从不后悔嫁给你石虎哥。”
“可我若是知道,嫁人后就要被赶出铺子,手里经?营多年的心血被人夺走、被人糟践,我就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死,也要将铺子抢到手!”
程荀怔怔地看?着她?。
这个重逢时已有人妇温婉疲态的女子,好似突然变回她?记忆中那个泼辣大?胆、敢爱敢恨的王翠儿?了。
她?拉住程荀的手,天光落在她?交错的泪痕上,像是一张亮晶晶的蛛网,死死禁锢住她?的口鼻。
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好似能烧尽一切束缚。
“阿荀,我如今是没多少指望了。”
程荀下意识就要摇头。
“可是,你还年轻。听姐姐一句劝,女子若是自己都活不明白?,就要匆匆嫁与别人,日子只会有如踏进泥潭,越陷越深。”
“这世上,什么都能稀里糊涂。可唯独这一件事?,代价太大?,由?不能我们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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