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安静跪了许久,似乎在心里与那位夫人默默说着什么。
程荀站在一旁,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她的生母,晏决明?规矩这么周到干什么?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是他的母亲呢……
水陆道场一共安排了七天。崔夫人在扬州还有一堆家事,只能?提早回去。晏决明?留下陪着程荀,等七天道场结束后再往溧安去。
晏决明?提前在山脚一户民居中租了屋子,老早便叫人打扫布置,就等一行人入住。民居虽简朴,却干净整洁,程荀向来不挑剔,安心住下了。
第一天睡前,晏决明?特?意过来敲了敲门。
程荀已躺在床上了,听到敲门声,回了句:“谁?”
门外?,晏决明?的声音有些闷。
“阿荀,我就在隔壁,若有事叫我就行,别害怕。”
“哦,好。”
屋外?响起脚步声,程荀平躺下来,暗自腹诽:若真有什么事,难道我不会叫春虹?叫你一个?男子做什么?
况且从前比这更苦的日子都过过,有什么可怕的?
他真是越来越小心了……
可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从前的晏决明?也是这样的。真正改变的,是她看他的目光。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户农居就是乡间地?头最常见的泥草房,隔音约等于无。程荀还在胡思乱想时,突然听见旁边的屋子传来一阵水声。
程荀吓了一跳,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隔壁的晏决明?在拧帕子。
接着,又?是有人推门进去与他说事的声音。话语含糊,可那走动的脚步声、泼水声却声声入耳。
程荀有些尴尬地?将被子拉高,准备盖住耳朵。
那边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躺在被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若是她起夜了,那声音岂不是……?
还好她没这习惯,还好,还好……
过了许久,旁边的声音总算平静下来,程荀躺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山中夜里寒凉,程荀身上的床褥虽厚实又?干净,可膝盖却又?隐隐作痛起来。
想起今天在林中浓雾里走了半天,又?在坟前跪了许久,想来,是旧伤又?要犯了。
她叹口气,认命地?起身,准备在屋中找找有没有汤婆子。
经?验之谈,若不趁此时找到暖源,到了后半夜,她这膝盖恐怕会把她疼醒。
她翻身下床,踩着鞋子在屋内翻找,可还没等她翻完一个?柜子,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阿荀,可是膝盖不舒服?”
竟然是晏决明?。
程荀直起身,迟疑地?回了句:“膝盖,有点?疼。”
“阿荀,你先开门,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程荀看了眼身上单薄的一层里衣,叹了口气,披上放在一旁的狐裘斗篷,走过去将门拉开。
门外?,晏决明?站在一泓明?亮的月光下,微蹙着眉,紧张地?看着她。
“是我疏忽了,我之前叫人安排了的,只是今夜本以为你无事……”
“我进来帮你找,好不好?”
程荀愣怔地?看着他,一时竟移不开目光了。
他已经?换了寝衣,一身月白。长发披散在肩上,风吹过,发丝微微扬起,清冷温润得有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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