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从她?怀里抢过了小主子,不顾她?的阻拦,拔腿就跑进夜幕里。
她?没?有力气追赶,只能?抱着哭啼的小儿子,心急如焚地?在原地?等待。
许久后,丈夫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手里空无一物。
她?的心沉了下去。
丈夫怔怔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只是喘着粗气。
半晌,在她?的眼?泪里,他沉默地?抱过儿子,低声说了一句。
“二丫,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都是命,我们孩子的命,就更?贱吗?”
她?无法?反驳,也无法?指责。
心中那不断滋生的庆幸和解脱,像是一面镜子,明晃晃地?照出了她?的卑劣和自私。
她?只能?不停捶打他的后背,哭着问:“你把她?扔哪儿了!你把她?扔哪儿了!”
可?她?心里却在说。
“都是命,我们的命、我们孩子的命,就更?贱吗?”
——这句埋藏于心十六年的呐喊,终于在今朝重见天日。
她?不敢回头?看程荀,她?只能?盯着眼?前那个?高高在上,指责她?背主、欺主、卖主的男人,不甘而痛苦地?尖声高呼。
“都是命,我们的命、我们孩子的命,就更?贱吗!”
第65章 十六年
王氏喊出那句话, 室内蓦然?一静。
她?双目充血凸出,额上青筋暴起,干瘪的脸憋得通红,本就狼狈的模样更显出几分可怖。
许是情绪太激动, 她?说起那段陈年旧事时, 颠来倒去、逻辑混乱, 还带着不知哪里的乡音。
可那些经年累月仍旧淋漓的鲜血和?始终未曾愈合的血痂, 连同?往事,一同?在?他们眼前铺开。
程荀有些恍惚。
她?一时觉得那些故事遥远得不真实,一时又觉得, 自己仿若真的在?那个天寒地冻、流民仓惶的冬夜, 被某个人珍之又重地抱着。
孟忻打破了沉默。
他双目明亮锐利, 好似丝毫未曾动容。他看着眼前这个好似被逼到绝境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开口。
“你敢看着她?的眼睛,再?说一遍这句话么?”
他下巴微扬,向程荀的方向示意。
王氏双手支地, 勉强支撑着自己仰头盯着孟忻。听见他的话后, 她?那滑稽古怪的姿势晃了晃。
“孟家于你,就算不提主仆之谊,也有救你一命的恩情。孟家夫妇身故, 他二人只留了孟家女儿这一点?血脉……她?尚且未满一岁,你们将她?丢弃风雪之中,与杀人何异!”
他的手紧紧抓住桌沿, 用力到指节苍白。
“王洪芳, 你可曾想过?, 若是当初无人愿意抚养她?,你日后如何对黄泉下的孟家夫妇交代!”
孟忻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他眼中不可饶恕的罪人, 心中大恸。
他想起十几年前在?紘城无边荒凉的夜色里,笑得自在?爽朗的青年。
孟其?真没读过?多?少书,嘴里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十四岁时投军,本只为了谋条生路,可他坚韧努力、总是杀在?最?前线,再?凭借一点?点?与阎王擦身的运气,一年年下来,也渐渐在?军中混出了头。
那时,孟其?真与他说,他曾为上头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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