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浮气躁地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是程荀静静注视河灯飘去的神情,是她在月光中奔跑的背影;睁开眼睛,是她仰着脸说“你问心无愧就好”的模样?,是她叮嘱他“保重自己?”的声?音。
……还?有,她柔软温暖的身?体,落入自己?怀中的触感。
他猛地坐起身?,狠狠砸了床板一拳。
他在心中唾骂自己?的无耻和逾矩。
纵使?他心悦阿荀,可这?样?的遐思未免也太过冒犯无礼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默念心经睡觉,眼神却扫过了衣橱。
阿荀的衣服还?在这?。
他又纠结起来。
今夜意外频发,阿荀一时忘了,可等?明日想起来,恐怕心中会不自在。
他该还?给她吗?还?是她不提,就当没这?回事?
还?有,衣服上沾了……他难道就这?么原模原样?地送回去?
可若是他洗干净再送回去,也不太合适吧?
从前二人?同住时,除了各自的小衣,浆洗之事一向是交给他的,从这?点?来说,他洗干净倒也没什?么……吧?
无数思绪在大脑里打?架,晏决明烦不胜烦,一气之下干脆倒在床上,使?劲儿一拽被子,蒙住了脸。
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叹。晏决明黑着一张脸,坐起身?利落地换上衣服。又从抽屉中拿出包袱,推开门走?到马房,骑上马疾驰而去。
夜已深,熙攘了一夜的扬州城此刻好像也进入了安眠,唯有满地的红纸碎屑证明了不久前的热闹与喜庆。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扬起一片红色的雪。
晏决明从翼山悄悄潜入胡府,轻车熟路地走?到程荀所在的小院。院中一片寂静,他心道一声?“冒犯了”,然后悄声?推开窗户,将包袱塞了回去。
正要转身?离开,他突然发觉不对劲儿,透过窗户仔细一看,那床上哪里有程荀的人?影?他先是疑心自己?走?错了,可扫一眼屋内摆设,这?确是程荀的屋子没错。
他皱皱眉,此时才发觉小院的古怪。
——太安静了。
他心中响起警铃,逐一确认各间屋子,却发现小院里竟空无一人?。
不敢再耽搁,他转身?走?出小院,在胡府中循声?寻人?。
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望见不远处亮着灯火。他看了一圈周围环境,悄声?上前,身?形轻巧一跃,就站在了祠堂旁的一棵大槐树上。
他藏身?在茂密的枝叶中,透过祠堂大门看见了程荀的身?影。她跪到在地,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胡婉娘和其他几个丫鬟。
晏决明只觉得心上蹭地燃起怒意。
你胡家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阿荀来跪!
胡瑞和林氏站在牌位前,厉声?训斥什?么。晏决明仔细听,大抵是些胡婉娘行事荒唐、丫鬟们看顾不周的话。
训斥了好一会儿,胡瑞丢下一句“给我跪到天亮”,便拉着林氏离开。监工走?了,祠堂里却无一人?敢动弹。
看准时机,晏决明偷偷朝程荀脚边扔了个石子。
程荀今日本就有些不适,一晚上奔波劳累,回府后又被人?找来祠堂罚跪,此时更是疲倦不堪。察觉到脚边的轻微声?响,她迟钝地向后看,眼神搜寻了一会儿,最后居然在祠堂旁那棵槐树枝叶之间看见了晏决明。
她顿时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晏决明朝她挥挥手,她瞟了眼身?边低着头打?盹的小丫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担心胡婉娘听到动静,她转过身?,不敢再与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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