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大人家并无适龄的女儿,加之?那?位侄女的父亲在湖广也算有?些脸面?,胡瑞也就点头应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两家人都颇为满意、本来已板上钉钉的婚事,突然横生枝节。
就在前些日子,胡家大门口突然来了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那?女人衣着朴素,可?样貌却妩媚勾人。她带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坐在胡家大门口又?哭又?闹,连声道自己身份卑微、拖累了儿子。不多?时,胡家门口就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林氏听闻,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鸡飞狗跳一下午,总算捋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那?女子原本是个花娘,前些年被胡品之?买下,就养在了外头。
这些年,虽然府中妾室、丫鬟也不曾少,可?这花娘逃过了林氏的眼睛,还在外为他生了个孩子,胡品之?对她很是喜爱。温柔乡里?,胡品之?不知道许诺出去多?少东西,花娘一一都放在心中,只等着有?朝一日,情郎接自己与孩子进府里?享福。
可?谁曾想,不知那?花娘从何处听说了胡品之?与刘家好事近了,当即慌不择路地跑到胡府门前求生路来了。
胡瑞得知此?事,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抄起棍子狠狠打胡品之?一顿。更要命的是,仅仅一个下午,此?事就传到了刘大人耳朵里?。翌日,胡瑞去到衙门,又?被那?位准亲家很是阴阳怪气了番。
刘大人虽话里?诸多?不满,可?胡瑞这老狐狸一听,就明白了,刘大人何曾是想断了这门亲?分明是想拿捏着此?事,从胡家身上多?捞些好处罢了!
胡瑞暗骂这老不羞心黑,面?上却赔着笑,只说请刘大人过几日来府里?商议。就这样,这门对胡瑞而言本就算是次选的婚事,更是结得他不情不愿、却下不来台了。
胡婉娘这边被林氏多?番叮嘱,要好生表现,不能丢了胡家人的脸面?。胡婉娘面?上应是,可?这几日却有?些心不在焉。
程荀半跪着为她描眉,胡婉娘挑着首饰,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高声问,“玉扇,替我找那?条银红花枝金镶边的裙子出来。”
室内一时冷下来。
胡婉娘身旁,举着裙子的小丫头不敢搭话,怯生生地望了程荀一眼。
程荀放下眉笔,接过那?裙子,弯腰轻声问,“姑娘忘了,玉扇已经出府去了。可?是这条裙子不入眼?奴婢叫人去换一条。”
胡婉娘睁开眼,有?些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对,玉扇没?了。是我忘了。”
说完,她又?一副陷入回忆中的样子。
程荀使了个眼色,小丫鬟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声出去了。
她走到胡婉娘身后,为她簪起头发。
“你说,人死?后都是去哪了呢?”
程荀手一顿,她望着眼前这个无知发问的人,心绪起伏难平。
前几日玉扇“死?”了。她被拖出府之?前,程荀来院里?报给胡婉娘。当时的胡婉娘也是这般,呆愣、惧怕、不安。这个从未将下人的人命放在心上的大小姐,在死?亡真正?靠近自己时,终于感受到了那?沉沉死?气带来的阴影和恐惧。
玉扇要被拖去乱葬岗时,她好像又?突然记起了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丫鬟的好,特意从妆奁中拿了对成色极好的翡翠坠子,让程荀给她带上。府里?下人连声称赞她的好心与恋旧,程荀握着那?对坠子,只想笑。
胡婉娘心中有?良善的那?一面?吗?或许有?。不过那?份良善只在对方远远不如自己、甚至已然一命呜呼时,她才记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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