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想要逃离。
越是靠近,心中就越是恐惧;对方身上的绷带,绷带之后的伤药味,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蔓延上全身。
芥川龙之介很少有这种心情,无论是在贫民窟,还是加入港口mafia后。
即便是面对在危险的敌人,也不曾产生过任何恐惧;即便是在贫民窟最危险、差一点被人杀掉的时候,心中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心。
此时,芥川龙之介总算领悟到,什么叫做「恐惧」。
是他造成的。
藤原先生身上的伤,全都是他造成的。
而藤原由希差一点死在自己的手中。
他以为……
藤原由希微笑着,看着床边微微颤抖着的黑发少女,脸上露出无奈又包容的笑容。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琥珀色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君,你又受伤了吧,有包扎过吗?我不在的话,芥川君也不会主动去医务室的吧。”
“而且感觉你又清瘦了一些这段时间因为忙着任务,甚至没好好吃饭吧。”
如同蜂蜜般的眸子,像是滴落下的、黏稠得无法挣脱的树脂,将那只黑色的蜘蛛一点一点包裹起来,空气也排尽。
凝固后变成了永恒的琥珀。
藤原由希抬起手,发现对方站在原地,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有些够不着。
粉发少年笑了笑。
“抱歉,芥川君能稍微弯下腰吗?”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缓缓跪在病床边,用指尖颤动地碰了碰对方的手背。
黑色的脑袋藤原由希的手边,像是淋湿了雨的小狗,一声不吭的样子显得更加可怜巴巴了。
“对不起,藤原先生,是在下……”
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的嗓子如同刀割般沙哑,每一个字挤出都无比的困难。
然而下一秒,他的声音又被重新堵回了喉咙里。
藤原由希抬起手,放在趴在床边的黑发少女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温暖的,却又无比脆弱的手掌,带着一种几乎是小心的力度,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像是之前那样,又像是在安慰他。
胸口似乎被塞满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像是苦涩的糖浆。
对,本该是甜蜜的糖浆,却带着一丝苦涩,让人无法割舍,含在嘴里不愿意吐出。
但是为什么……
芥川龙之介抓住了那只手。
小心翼翼,却恐惧他松开;握紧,又害怕让对方受伤。
像是只无助的黑犬。
“……为什么藤原先生不但不恐惧,而且依旧还会对在下展露出这种温柔的微笑?”
芥川龙之介问到,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沙哑得不成样子。
之前,自己似乎也问过一个类似的问题。
在生病的时候,脑袋被病热所干扰。
藤原先生说,自己是他重要的人。
藤原先生也是自己重要的人,而自己却差一点亲手杀掉了藤原先生。
对于差点杀死自己的人,藤原由希会是什么反应?
是憎恶吗?是厌弃吗?
那么现在还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反应,是因为自己还在梦境之中吗?
现在自己是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然后,
芥川龙之介便听到,被自己抓住手掌的粉发少年,温柔又无比珍重地说道。
“啊……”
“是因为,”
少年的声音清朗,温柔得像是柔软的春日樱。
芥川龙之介喜欢春天,曾经的他给不出理由,只是单纯觉得春天代表着自己和银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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